三四樓平台的課桌沒有刷新,她直接略過四樓,瞄了一眼五樓,走廊漆黑,沒有詭異的紅燈光與一團團頭髮,六樓的黑貓屍體也消失了。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敲響624的門,門開了一條縫。
寢室內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樣子,紅筆靜靜放在紙上,她抬頭看向燈管,什麼都沒有,窗影也不再搖擺,但她總有一種直覺,女鬼還在這裡。
遇事不決,先有禮貌。房泰來鞠躬,拿起紅筆就想跑。
快跑出門口才發現,只拿到了筆帽,她不至於筆都脫手……她僵硬地轉回去,筆還在桌上,但身後的門合上了。
這是不放行的意思。
房泰來沉默了,握著筆蓋,回到桌前,黑髮像垂落的長簾,從燈管一路到桌面,遮住她。
她全身緊繃,思考如何逃命的時候,黑髮下的女鬼抱住了她。
她剛經歷過類似的場景,一樣頭髮圍成的「籠子」,一樣冰冷的軀體,但敏敏的擁抱是帶著嘆息的告別,眼前女鬼卻像母親一般,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好像在拍一個小嬰兒,哄她入睡。
她的精神慢慢放鬆,起了一點困意,上下眼皮打架,隨時能就地睡著。
以免摔倒,她帶著一點「說不定同一個方法可以用兩遍」的僥倖,小心地回抱「母親」的腰。
女鬼的動作更輕,與自己的「女兒」在這阻隔世界的小小空間裡溫存,發尾卻一直伸長,越來越長,推開窗戶,順著牆壁一點點往下爬。
一樓,薛潮在觀察自啟動的洗衣機,各色布料間,幾縷黑髮時有時無地翻滾,隱約間,果然和一隻眼睛不期而遇。
他之前透過桌堂縫隙,看過一樣的眼睛。
他把課桌搬進來,洗衣機里人頭起落的響聲就不見了,再去看課桌,自從他進洗衣房就消失了的人頭再次出現,正面朝下,只留後腦勺。
所以桌堂和洗衣機里的人頭是同一個,造出聲響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
他拿出一本記錄冊翻看,在宿管室最下方的柜子里找到的,比房泰來大兩屆,624寢室住房泰來床位的女生叫吳安瑤,她的簽到記錄在高三下的一天突然中斷,沒有寫原因,也沒有請假記錄。
但七天後,又重新開始簽到,卻是用血寫的,已經干成了褐紅。
頭七回到寢室,這是原本吊死的學姐,沒有她的照片,但薛潮大概知道是誰。
電話鈴就在這時響起,薛潮接通放在耳邊,只有斷斷續續的嗬氣,不單純從手機里發出,還灑在他的脖頸,冰涼、緩慢。
薛潮若有所感偏頭,女鬼拼湊的頭顱就掠過他的肩膀,瞧自己的名字,但一會兒就不感興趣了,她抬頭直視窗戶。
窗外是漆黑的操場,但有奇怪的聲音,像蛇悄悄爬過野草地。
薛潮看不到女鬼的嘴,手機里卻響起她的聲音:「……要幫忙嗎?」
他沒有回答。
他發簡訊給女鬼,讓她幫忙攔住老登,是因為他為她出過主意,並當人形支架幫她報復殺人犯,你來我往還清,此時再請她幫忙……就需要他支付新的報酬了。
至於誰潛伏在窗外,機位里房泰來和「母親」還抱在一起,而她們之外,女鬼的頭髮放下窗戶。
請筆仙的最後一個問題,任務完成後,她會不會殺了他們。
答案是「是」和「否」之間。
他當時和房泰來想法一樣,鬼陰晴不定,這是要看心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捨棄獎勵,殺死老登就離開宿舍樓,回到教學樓。
女鬼雖然沒了老登的束縛,但到底兩棟樓是兩個單元,他們逃走,對方追到另一個地盤的可能性會小些。
但「房泰來」是她的女兒。
而且女兒在整段劇情里,不是施暴者,而是和她一樣的受害者,甚至更加弱小、無助。
所以「是」與「否」之間,並非模稜兩可,是明確的答案。
完成後會殺薛潮嗎?是。
完成後會殺房泰來嗎?否。
倘若是看心情,獎勵不要也罷,薛潮當機立斷就走,但指名要殺他……獎勵他還非要不可了。
房泰來就是突破口。
他耐心等待,女鬼也不急,盤在他的背上,一起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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