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好學生,也不知道我天天拜的是財神爺還是文昌爺。」老闆也不生氣,收回雪茄,招呼手下,把他扔進酒瓶子裡,「煙不抽,酒總得喝。」
鄧達雲嗆了好幾口,努力在水下保持平衡,好不容易站穩了。酒水沒過他的胸膛,黏膩地裹著他,絲絲髮甜,明明是冰涼的,但好像冒起令人大腦充血的蒸汽。
他的目光透過有色的酒水、玻璃,又穿過一段黑暗,看見了被迪斯科球照亮的另一個酒瓶。
也灌了一半,吸管的另一端就插在酒水裡,上面綁著一個人,鄧達雲看不太清楚,但他認得那顆電話腦袋。
瓶底似乎是一個壓力裝置,自從他摔下來,3號床酒瓶里的酒水就順著吸管一路流進他的瓶子裡,水位上漲。
老闆站在瓶口邊,居高臨下地看他,舉起酒杯笑道:「我不喜歡好學生,那孩子倒是壞,但太自以為是的人就蠢了,介紹來的人出賣酒吧,他自己的證據也被交出去了,我不想留他,但總要有人補他的空缺,你好好想想。」
老闆退回沙發看戲,瓶口邊又推來兩個學生,一男一女,也是小團體的成員,滿眼含淚地望著鄧達雲,綁他們的繩子垂下來,懸在他的頭頂,一伸手就能夠到。
吸管不斷送來酒水,已經沒到脖子,他又看向對面的瓶子,3號床似乎有點醒過來了,微微掙動,隔著太多酒水,太多距離,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隨燈光閃爍,像動態的鬼圖,每一次燈光的變化,鬼影就換一個恐怖的姿勢。
共鳴度持續上漲,鄧達雲卻一心看那個鬼影,像看水下掙扎的自己,他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被蹂躪的人,總覺得差點什麼。
一男一女的學生證頭顱被布纏住了,在他頭頂發出悶悶的哭叫,鄧達雲抬頭,淚水從合攏的證件縫隙里滴落,砸在他的臉,和令人飄飄然的甜酒不一樣,又咸又苦,他面無表情揩掉淚水,蚊子似的問:「……你們也怕水啊。」
他拉下繩子,兩人就順進酒水裡,砸的水花濺在他的臉上,這回是甜的了。
兩人被五花大綁,沒法找到平衡,每次想冒頭,鄧達雲就將他們按下去,他恍恍惚惚間體會到了樂趣,隨著甜酒,在他的身體裡發酵,上癮。
反覆幾次,他們就沉到瓶底不動了,不知道是吸入太多加料的酒水暈過去了,還是已經嗆死了,到鄧達雲嘴唇的酒水開始下降,倒吸進對面的瓶子。
鄧達雲平時垂著眼,只留一條縫看世界,此時暈得不行,卻將眼睛撐得大大的,聚精會神盯著另一個瓶子裡的鬼影一點點被酒水淹沒,看著鬼影爆發劇烈的掙扎,竟然也無助,最後甚至晃出了雙重的鬼影。
那感覺說不上來,像在照鏡子,又可悲又爽快。
他暈過去的最後一眼,好像看到對面的瓶子裡飄起一朵燦黃的花。
遊戲結束,老闆拍了拍手,安保隊進門收拾戰場,先拽上人,除了鄧達雲,其餘都是屍體了,鄧達雲扔去包間,剩下的切割器官,有用的運去倉庫,沒用的打包扔進垃圾桶,一會兒送去火化。
房泰來等送垃圾的保鏢離開,立刻爬出垃圾袋,翻看這群「多汁」的新貨,血肉組織被酒水浸泡過,髮絲絲的甜,觸感滑膩,直到她摸到一根植物根莖,沾血的剛毛剮蹭手心,驚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她拽出一朵向日葵,花籽少了一小片,像被人扣走了,蓄著血水,根部是人體的血肉組織。
那個被帶走的向日葵頭顱玩家。
「【房泰來】草,江冥的機位真黑屏了。」
「【房泰來】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
「【房泰來】很難說鄧達雲是因為嗆酒暈過去的,還是心裡太爽了暈過去了。」
「【房泰來】這小子還真敢殺啊。」
「【房泰來】你死我活,換你你也膽大包天。」
「【房泰來】鄧達雲知道淹死了兩個人嗎,他那個角度,只能看見綁在前面的3號床吧。」
「【房泰來】估計沒看見,也不重要,這是劇情啊,任務不就是走劇情線。」
房泰來也意識到這一點,前置劇情會劇透其他時間線,其他玩家她不清楚,但如果薛潮的話沒錯,她最後會摔下天台而死。
她毛骨悚然明白了最終任務的核心。
——扮演所拿到的角色,不被發現你並非本人。
——請度過屬於「你們」的大學時光,並完成「你們」的故事線吧!
要維持人設,要完成故事線,才能通關副本。
但如果「死亡」就是故事線的結局呢?
不完成故事線,就無法通關,永遠留在副本,被同化,和死了沒有差別。
完成故事線,那就像向日葵一樣,完成角色的死亡,就是赴死。
說是最終任務,其實是一個閉環的陷阱,一條死路。
房泰來趁著安保隊再一次離開,打了一個時間差,溜出酒吧。
遊戲不可能全部通向死路,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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