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用請仙筆的最後一次了。房泰來的死魚眼抬了一寸,像魚跳出水面時眼睛的反光:「能飛躍死亡的蝴蝶,自然由死亡溫養, 知道什麼叫原湯化原食嗎?」
薛潮對她模稜兩可的答案報以輕哼,又問「在哪裡造的」,房泰來物理躺平了:「不知道。」
擺爛得理直氣壯,她倒敞亮,好像等他出手,他如果不出手, 她好像就這麼睡了。
薛潮卻咂摸出一點不同尋常,房泰來明顯知道, 硬說不知道, 是攤牌她背後有人,說也說不出來。
房泰來當然要搶蝴蝶,本質是搶自己的一條老命, 但不認可組織的安排,也可能是剛才拉住她, 所以她回報一個善意的提醒。
投影儀頭顱的老師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投影打在平安樹上方的牆壁, 鮮紅色的倒計時, 投影儀頭顱也發出不妙的細密響聲,滴滴滴。
薛潮拉起躺屍的房泰來跑到老師面前,沒等老師弄明白他們的積極勁, 他就用植物根莖將人綁死了,讓房泰來壓制老師的掙扎,他則擰開螺絲,蠻橫地給老師「開顱」。
經典的一紅一藍兩條線,一個定時炸彈。
「誰這麼沒有公德心……」房泰來的絕望發言沒有發表完,就被塞進了這顆缺德的投影儀腦袋,薛潮堅定地看著她:「你拆。」
房泰來:「?」小朋友有許多的問號,「我不會。」
薛潮客氣道:「我也不會。」
「那為什麼不是你拆?」
薛潮高深莫測看向房泰來足足90點的幸運:「都不會,你看起來運氣好點。」就是不會才讓你蒙。
房泰來沉默:「你就是想坑我。」
薛潮無辜笑:「我就是不想拆。」
房泰來猶猶豫豫,抬頭低頭,薛潮就在她面前百無聊賴轉刀,他沒看炸彈,安靜地盯著房泰來,像殺手在暗處觀察目標,無論接下來做多麼殘忍的事,也是出於商業的打量,是純粹的冷漠,沒有恩怨。
就好像「走廊火車」作為投影衝出二教,他的餘光瞥到有東西,沒等看清,第三隻眼就自動展示數值,他反應過來是房泰來後,就伸手拉住了她,沒抱著善意,也沒有目的,只是搭了一把手。
但好巧不巧,薛潮忽然瞧見房泰來短髮里夾著一片黃色花瓣,在他被潛意識渲染的眼裡,江冥那張臉就取代了房泰來,在他面前鬼氣地眉飛色舞,像反派預告裡最後一幕頗有懸念的笑,激起他的一點戾氣。
他的腦子裡跳出一個小惡魔,念叨江冥的累累罪行,坑他的無數次,還有上一個副本里殺了他,雖然沒成功,然而這些如蜻蜓點水掠過,最後卻停在請神的紋身男上,這段記憶里,祂一直沒出現,然而就是故意的不出現,才叫他印象最深刻。
房泰來一定被江冥蠱惑過了,像祂蠱惑自己的教徒……血不薦天,命不落地,不就是空中柳絮?哄得人甘願輾轉、飄零,真就是邪教……
他升起一個念頭,房泰來會是祂的信徒嗎?
成為信徒,江冥不就可以降神在她的身上?
他眼前的人到底是誰,真的值得信任嗎?
他這邊內心戲倒是足,對於房泰來,就是一直頂著巡考老師的目光解題,惹她心煩,倒計時還有五秒,她心一橫,奪刀砍向紅線。
薛潮滿腦子的陰謀論被這刀一驚,反而坐實了一樣,他迅速捏住刀背,震得一疼,止住下落的趨勢後反轉,挑斷藍線。
最後一秒,炸彈停住了。
然而薛潮沒停,他起身就跑,衝出教室的鄧達雲撲了個空。
薛潮的跑酷已經爐火純青,越遠離鄧達雲,滋生的古怪想法就如撥開的烏雲,露出真正的清明。
倒不是說他不會陰謀論,相反,遊戲裡他不介意把任何人當成缺德但不缺心眼的混蛋,只是剛才他充斥各種陰謀論的腦子,像抓住一點可以做文章的壞念頭,就鑽牛角尖一樣擴展下去,其他事全不顧了。
他眼前明明是房泰來,想的卻全是江冥,好像他對倒霉催神真有意思,在那思春。
聽起來就可以列進奇恥大辱。
再想起來,竟像被自己的腦子洗腦了。
是精神系異能。房泰來之前是提醒他還有別人在,江冥這玩意要麼一直在人眼前晃悠,要麼藏得無聲無息像死了一樣,不像他,所以是鄧達雲。
能力是催生人的惡念?
他奪刀的瞬間,不是想阻止房泰來,是把她當成了江冥的殼子,想殺了她。
當時他還在異能的影響下,沒有信任房泰來的選擇,改挑了藍線。
炸彈真停了……所以房泰來也不是瞎選的,早知道是哪條線,只是做做樣子。
但反而讓他選對了,也算沾了她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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