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在周末才知道自家那位邪神回來了, 他在雪洞裡冬眠了七天,緊了緊藍襖,一出門就看見祂又cos雪山尖。
「您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打了個哈欠, 但這麼冷的天,沒有白氣。
邪神沒答。
吉利回洞裡拿了雞毛撣子,熟練地掃掉祂長孝帽上的雪,「山尖」忽然動了, 微微抬起,露出慘白半張臉上的一雙殷紅眼睛,千年怨鬼般的陰沉。
吉利打掃家具的手法一頓:「……您失敗了?」
祂還沒答,針似的瞳孔鬼氣地盯著吉利,微微縮動,像在呼吸, 卻好似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天地更冷了,尖銳的群山劈碎落雪, 刀風捲起碎屑, 撞向白茫茫的荒原。
好一會兒,祂才慢慢伸出慘白的手,輕輕拍進吉利的掌心。
吉利不明所以地攤開, 是一把瓜子:「這是什麼?」
「……土特產。」祂像墓里剛出土的亡人,帶笑的語氣隔了幾個朝代, 已經是奇怪的古調了,「我從死人腦袋上抓下來的。」
吉利停住想要嘗一嘗的手, 想不明白人腦袋上為什麼會有瓜子, 又不是向日葵?
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他默默把瓜子放進兜里:「您要是沒殺成不高興就再睡一會兒, 我給您盯著副本再開的時候。」
「她已經死了。」祂陰冷地打斷他,似乎又覺得沒必要,又柔柔地笑著重複一遍,「她早死了。」
「您已經派信徒查過了?」
「不用查。」祂的話被風雪吹散,冷的,荒蕪的,「他會殺了她的。」
吉利歪頭,不知道這個「他」是誰,也聽不出神明似有若無的語氣里有什麼情感,祂像隨口感嘆一聲,但吉利覺得祂不高興。
他這位神明大人,時常會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
吉利仔細瞧祂,又想了想祂的話,恍然大悟:「不是您殺的,您被提前趕出來了?」
否則必定是祂動手,祂喜歡親自了結那些與祂同種的生命,就像在鏡子前迷戀地自殘,對溺亡上癮。
能從祂手裡奪食,吉利死板的白面紅臉蛋露出一點詭異的敬佩。
邪神也歪頭看他,兩個人這麼歪著脖子對視了一會兒,祂先笑了一聲,正了正頭,恢復了往日的笑盈盈:「是啊……真狠心。」
吉利迷惑了,說著「狠心」,祂反而是高興的,那之前又為什麼在憤怒?
算了,祂就這樣,說祂是千年萬年的怨鬼再貼切不過,一切喜怒都要追溯幾生幾世,早不是祂一個人的悲歡,所以沒人看得明白。
「下周公會賽,您先別出去了。」吉利道。
祂不急不緩地說:「有什麼,又沒人來。」
「可我搖簽,簽說會有客,山里似乎也有異動,需要我去聯繫您的信徒打探消息嗎?」吉利知道祂不喜歡有人來喜悲山,因為山里會多出什麼。
「不用。」想送死就送,祂的聲音漸弱,「我睡一覺。」
祂沒了聲音,新雪覆蓋,又與最高的雪山融為一體。
吉利不再打擾祂,回到雪洞,雪山里除了睡覺也沒什麼別的事做,但怕又不知道神明的離開或歸來,他每天會出去看一眼。
周三那天,邪神沒醒,但他站在山尖旁,看見白雪皚皚的群山里亮起了燈火。
*
【已為您加載秘境「喜悲山」的維度坐標】
房間的機位區合成一個,旋轉著拉遠,露出一片刀削似的白色群山,旁邊有一些難懂的符號,就是坐標。
【已進入待機狀態……】
【距遊戲開始還有4小時44分44秒】
【請本場遊戲的主持人前往秘境!提前做好準備!】
【04:44:43】
老員工帶新入職的員工,新員工叫老員工「師父」很正常,所以馬可·波羅把薛潮當親師弟,走了後,又想到什麼要點就給他發消息,薛潮兩眼一睜,他的消息准在最前面。
比如怎麼前往秘境。
沒人能徒步前往另一個獨立的地點,因為隨便兩地之間都有「斷帶區」,有的像黑洞,有的像馬賽克,有的像沒加載完的圖層,所以公會和公司給玩家和主持人準備「交通工具」。
只要鎖定秘境的維度坐標就可以前往。
也可以自行準備,有一些能跨越異地的道具,公司商店和流浪商人也會賣其他的交通工具。
薛潮的交通工具比較好笑。
是一輛兒童小火車,就是商場裡拉著小孩跑一圈的小火車,一節車廂一種顏色。
首先,他只有一個人,但送了他超長九節車廂。
其次,他這麼大一隻,坐進車頭,頭就碰到頂了,嚴絲合縫。真不愧是量身定製,差一厘米都沒有這種長在一起的「契合感」。
他在面板選中坐標,兒童小火車唯一的屏幕跳出提示:
【檢測到維度坐標】
【是否前往「喜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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