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明老師討論課題,我選了一個方向,在問他相關的資料。」
裴寂默不作聲。
「我決定先做好這篇論文,看看我是否對科研感興趣,如果感興趣就繼續讀下去,如果不感興趣,我在考慮其他的事情。」
林挽的語氣很鄭重,這是他第一次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自己拿主意。
裴寂伸手輕柔地摸了摸林挽的髮絲,神情認真,「阿挽儘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林挽的心軟了不少「謝謝你,裴寂。」
兩個人相擁而眠,似乎沒有隔閡,卻又懷著不同的心思。
第二天,林挽在體育課上看到沈鳴。
他的眼下烏青,似乎昨晚沒有休息好。
不僅老師教的動作一丁點都記不住,之前林挽教他的也忘得七七八八。
林挽很擔憂沈鳴,再這樣下去沈鳴肯定會掛科的。
對此沈鳴卻不以為意。
今天老師有事,只上了兩節課就下課了。
時間還早,林挽準備去天台看書,沈鳴抿著唇欲言又止。
「怎麼了,沈鳴。」林挽不禁擔憂,沈鳴看起來的精神狀態比昨天差多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你回家嗎?」
林挽搖搖頭「下午學生會例會,我去天台看會兒書,在去吃飯。下午開完會再回家。」
沈鳴垂著頭,林挽又看到了他頸間貼著的抑制貼。
他不在易感期,甚至被標記了,無論是臨時標記還是永久標記都還沒消去,卻還是貼著抑制貼。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猶豫許久,沈鳴才小聲開口。
林挽燦然一笑「當然可以。」
視野空曠的天台上,林挽坐在台階上看書,沈鳴坐在他旁邊對著天空出神。
林挽覺得沈鳴像一個搖搖欲墜的布偶,在天台的邊緣沒有力氣地隨風飛舞,在某一瞬間便會從樓上急速墜落,摔成粉末。
「再看什麼?」
林挽也仰起頭,天空藍澄澄的,一塵不染,只有一道白色的弧線。
是飛機行過留下的線,白色弧線拉得很長,淅淅瀝瀝忽淺忽深竟然占據了大片的天空。
「自由。」
「嗯?」沈鳴的聲音很輕,林挽以為自己聽錯了,微微出神,「什麼?」
「再看自由。」沈鳴低下頭,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得像一灘死水。
林挽的心尖像被扎了一下,這本是一句很酸的話,可是在沈鳴嘴裡說出來,林挽莫名地覺得沒有半分矯情。
林挽不喜歡這樣傷感的話題,他錯過眼「你下午有課嗎?」
「沒有。」
「那為什麼不回家?」
沈鳴又抬眼盯著天空那道長長的白色痕跡出神。
「家裡有不喜歡的人在。」
林挽愣神,下意識地開口「是沈允於嗎?」
沈鳴沉默許久,淡淡開口,「不是。」
林挽疑惑地歪了歪頭,扣上了手中的書,隨手放在天台的邊緣,學著他的樣子靠在天台上看天空。
「城北不是我的家。」
「哦,我知道。」林挽輕聲道,「沈總在萬嵐山頂給你建了幢別墅,你生日的時候我去過。」
沈鳴嗤笑一聲,很輕。
林挽疑惑地看向沈鳴,他落著眼,極盡落寞。
「林挽。」沈鳴頓了頓,「我可以叫你阿挽嗎?」
「可以呀。」林挽眨眨眼。
「阿挽,你知道自由是什麼感覺嗎?」
林挽直愣愣地看著他眼中倒映的一片藍,不像天空,更像是大海,一望無際的大海。
沈鳴的話他答不出。
他也不知道什麼叫自由。
自由彌足珍貴,他似乎也從未擁有過。
沈鳴是一隻困在籠中的金絲雀,而他卻是一個裝在盒子裡的模具。
他們都沒有自由。
但他們是不同的。
他與沈鳴的區別是,他有選擇的權力,他卻不會選擇,而沈鳴並沒有選項。
林挽不知道應當怎麼回答沈鳴,他沉默地抬頭看著那條飛機線。
尾端的顏色越來越淺,逐漸消散在一塵不染的天空中。
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突然林挽聽到了沈鳴的笑聲,不是之前他聽到過的化在風裡的輕笑。
沈鳴的笑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絲沙啞。
林挽側目,他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沈鳴,很陌生。
沈鳴笑得肩膀微微顫抖,眼角卻隱隱泛著淚光。
那笑聲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悲涼,像是看透了什麼,又像是放棄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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