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牆壁上的沢田弘樹一身狼狽, 神情漠然, 瞳孔看起來有些失焦,視線看似落在他身上,實際上茫茫然落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帶著沉沉暮氣, 絲毫沒有十歲男孩應該有的活力。
牆壁上有什麼?
琴酒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牆壁上是一滴一滴滲進來的水珠。
這不對勁。
琴酒回過頭,敲了敲牆壁,試圖將小男孩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沢田弘樹的瞳孔動了動,將視線挪了過來,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
「你是沢田弘樹。」琴酒蹲下身,將視線保持在沢田弘樹同一水平線上,用肯定的語氣道。
沢田弘樹聞言,默默點頭,道;「你也是為了『諾亞方舟』來的嗎?」
「如果是為了這個,已經不需要找我了。」他無所謂道,「就保存在我工作的計算機里,你自己帶走就好了。」
琴酒假裝沒有注意到男孩的異常,依然用平常的語氣說:「猜得不對。」
「我是來找你的。」
沢田弘樹微微抬頭。
找我?找我不就是為了「諾亞方舟」?或者像辛德勒那樣垂涎於我的研發才能,將我當成賺錢的籌碼?
有什麼分別?
沢田弘樹眼中出現了真切的迷茫,他努力分辨著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除了我的計算機才能,有什麼是值得特意來找我的嗎?
「你想離開這裡嗎?離開辛德勒?」琴酒突然問了一個在沢田弘樹看來跟現在的情況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怎麼會不想?』沢田弘樹有些遲鈍地接收著琴酒想要傳達給他的信息,是想......帶他離開?
但能去哪裡呢?沢田弘樹垂下眸子。以前在日本,讀書的時候確實不快樂,但那是父母還沒有離婚,他至少能夠感受到來自父母的愛。
儘管父親的愛表達得不是那麼恰當。
但自從經歷過父母離婚、他隨母親來到美國、母親驟然離世、聯繫不到父親這一系列在他前十年人生中堪稱跌宕起伏的波折之後......
他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好像哪裡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你的母親......嫁人前的姓氏是沢田,離改回來自己原本的姓氏,也將你的姓氏改了過來。沢田千夏,對吧?」
聽到母親的名字,沢田弘樹終於有了點不太一樣的反應。他不再是之前那樣問一句才答一句,而是主動開口詢問道:
「你是......母親那邊的親戚?不對......」仿佛自問自答般,他又搖搖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母親好像是......」
「這麼說倒也沒錯。」琴酒說,「你母親生前一直在找家人的線索,實際上她也確實找到了一部分家族在明面上的線索......她在臨死之前封存了這些線索。」
伏特加花了大力氣才找了出來。琴酒暗想。
這位女士不可謂不強,不愧是彭格列的血脈,從她生前的種種記錄來看,她毫無疑問繼承了彭格列血脈中的超直感,在沒有任何頭緒、也沒有接受過任何里世界相關的教育的情況下,硬生生找到了佐證自己身份的線索。
奈何天不假年......琴酒暗暗嘆息一聲,為家族失去這樣一位優秀的成員而惋惜。
她的死太過突然——
琴酒將當年那場事故的細節仔細盤查數次,最終遺憾地發現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她的離開匆忙到沒有時間安排自己最愛的兒子的未來,再加上聯繫不上孩子的父親,最終孩子的監護權落進了豺狼虎豹手中。
看著死氣沉沉目光暗淡的男孩,琴酒接著道:「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想過給讓你回歸家族——」
「是西西里嗎?」沢田弘樹突然打斷琴酒的話。
琴酒揚了揚眉。
「我在媽媽的遺物中看到過一本日記,看到過很多對西西里的描述。」沢田弘樹輕聲道。
「居然已經查到西西里了嗎。」琴酒發出一聲近乎驚嘆的喟嘆,「你的母親查到的東西,比我想像的中還要多。」
而這些,也為他證明這孩子是彭格列血脈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他伸手擦了擦男孩臉上的水漬,「你的母親......為你留下了堪稱寶貴的退路。」
計算了一下時間,這位女士臨死前封存資料,應該是超直感告訴她要避開什麼......她查到的資料,如今看來統統指向當年的指環爭奪戰。她封存資料,恐怕是不想被捲入危險的繼承人的爭奪。
想了想自家上司XANXUS的性格,琴酒默然無語,不得不贊同這位女士對局勢的敏銳判斷。
如果當年多這麼一位繼承者......
琴酒搖搖頭,不再去做不可能發生的假設。他站起身,對沢田弘樹伸出手,再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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