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我真見不得他這樣，但完全可以理解……」

杏知安靜聽著他絮絮叨叨說很多話，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即使凌識的表面上再平淡，最後幾局遊戲也出賣了他內心的風起雲湧。

杏知慢吞吞答道：「你頭髮油了，不給你靠……」

他話沒說完，就被凌識咋咋呼呼打斷。

「你居然嫌棄我？我一晚上沒休息，今天又這麼忙，頭油了很正常好不好？」

「不對！我這不是頭油了，剛才化妝師給我抹了點精油，我昨天才洗了頭，現在香著呢！」

杏知：「……」

不想理笨蛋。

難道昨天剛洗完頭，今天抹了精油，混亂一整天還抽過煙，頭髮就不會油了嗎？

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工作人員詢問裡面是否還有人，告知現在該離場了。

凌識終於住嘴，將外套脫下來裹住頭，跟做賊似的拉著杏知往外走。

工作人員滿眼好奇地目送他們離開。

杏知：「你不需要這樣。」

凌識小聲道：「怎麼不需要？被人認出來很麻煩的，萬一有極端粉絲碰上，打我就算了，連累你怎麼辦？」

「你穿的是戰隊隊服，上面還印著你的名字，很好認。」

凌識：「……」

凌識尷尬地將衣服拿下來，試圖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凌識：「知知啊，比賽看完了，我送你回家吧？你今天買票花了多少錢，我等會轉給你，你早說你要來，我直接給你票多好，太浪費錢了。」

杏知不在意這點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怕我挨打啊？」

凌識噎了一下，「對啊，我關心你，怕你受到傷害，你這反射弧忒長了點吧。」

杏知思考了一下，才道：「他們打不過我的。」

凌識是他的朋友，如果要挨打，他會保護凌識的。

凌識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鬱悶的情緒忽然就淡了，輕笑道：「那你挺厲害，什麼都會，不僅是大學霸，還是拳皇。」

杏知沒理會他的調侃，只是後知後覺地去分析凌識之前在他面前做的小動作表達的含義。

好奇、心虛、真誠、依賴、開心、撒嬌……

撒嬌？

杏知回憶了一下剛才凌識拉他衣角的動作，確實是屬於撒嬌的那一類沒錯。

不過面對朋友撒嬌，應該怎麼做呢？

杏知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早已過時不候，只是認真地思考。

凌識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又不知道掉到哪個知識點裡去了，自己嘀咕著碎碎念，也不在意杏知回不回答，反正他知道杏知肯定會聽，就是接收得慢一點，畢竟杏知系安全帶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快。

他坐上駕駛座後，沒有立馬開車，而是坐了一會兒，靜靜望著杏知那張猶如油畫般，細膩恬靜的側顏，心想杏知不拆他台的時候還是挺乖的。

大部分人交朋友，都是想要汲取情緒上的價值，需要得到回應。

這類人若是和杏知相處，大抵會覺得非常難熬，但凌識就完全不會。

他很喜歡杏知這種溫吞穩定的性格，像是他在網上刷到的水豚被騷擾依然不動如山的視頻。

凌識在其他人面前，會收斂所有的負面情緒，將事情都憋在心裡，扛著自己肩上的擔子裝作風輕雲淡地往前走。

他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小時候靠自己，長大領著一個戰隊大殺四方，他不希望別人被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所以從不訴說。

杏知卻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凌識在杏知面前，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因為杏知完全不會受到他情緒的影響，而且也不會一點回應也沒有。

他真的很喜歡杏知這個朋友，可愛又有趣，就算是沒有杏燦的祈求，他也會擠入杏知的生活中。

「知知啊，我們去吃晚餐吧，現在我不想送你回家。」凌識無賴地要求。

杏知在身邊時，他的焦慮和煩惱都明顯減輕，沒有誰會願意一直挑著重擔往前走。

他心知肚明，杏知離開後，那些負面情緒便會像潮水般湧來，壓得他喘不上氣。

要不怎麼說苟且偷生呢，凌識現在就想偷這麼點輕鬆舒緩的時光。

「知知，知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今天帶你去吃一家海鮮自助，那裡的海鮮可鮮了。」

他說是這樣說，沒等到杏知的回答，並沒有真的開車往商場的方向走。

杏知看了眼時間，沒有說話。

凌識悟了，趕緊發動車，還有點小得意，「知知，我們現在越來越有默契了，以後都不用有反射弧，哦不，都不用說話，我就會理解你的意思了。」

杏知：「……」

不信。

他之所以沒有將這句直接說出來，是不想面對凌識新一輪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