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課了。喬沅沒像那些人那樣一走了之,但也沒有動作。
現在也確實看不到貓了。貓也已經很久不叫,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在上面死了。
喬沅深吸一口氣。
空氣寒涼,吸進氣管里都是冰凍的。
目前情況是兩條路,要麼等保安口中說的工具到,要麼打119,但這裡是在學校。打電話勢必會造成影響。
「昨天就來了幾個學生說要救它,從哪找了掃把,把杆杆伸出去窗外讓它抓著爬過來,一群人一直在那喊貓,大半夜的還搞了特別久。結果貓被折騰得不輕,被捅到更深的裡面了,現在壓根就不肯出來。它現在怕了。要不然能救早救了。」
這裡是一棟教學樓的背面,這一邊的教室去年就因為修繕全都上鎖空置了,這學期還沒啟用。因此這一帶的教學樓平時並沒什麼學生走動。
一來這貓太會鑽了,跑那麼高還是外牆,一時半會兒的叫他們怎麼去找合適的工具。只能等晚些時候其他人帶網兜什麼的過來看看。
保安一再對他們保證說學校不會放著不管的,只說讓去上課。
「大哥!剛剛已經有人上去了!」
此時,剛還一幅悠然閒聊姿態喝茶的保安大驚失色:「什麼?!」
握著手機的喬沅一愣。
等他們幾人趕回事發地的教學樓下時
「來了!窗戶那有人!」 沒等所有人反應,說時遲那時快,就聽那邊一聲驚呼。
喬沅心一跳,登時立刻抬頭往高處看去——
四樓的窗戶先是被打開,但年久失修只能朝外打開一半。下一秒樓下人群只聽砰一聲響,紛紛驚呼,緊接著看見那扇年久失修的窗戶,被一條長臂直接暴力從裡面撐開了窗。
簌簌灰塵飄落、消失在半空。
四層樓的高度,裡面的人探頭出來,朝下看了一眼。
一頭標誌性的乖張銀髮,在風裡獵獵飛揚。
喬沅:……
他站在原地,仰著頭,目瞪口呆了好久。
已經聽見了周圍人不約而同輕輕 「嗚哇」的低聲驚嘆。誠然,即使是喬沅也得承認,剛才他探頭出來的那無聲的一幕,莫名已經有種英雄電影裡宿命般的救援場面的感覺。
他探一下頭,仿佛是為了目測一下高度,心裡有數後又退回去了。
從頭到尾表情若無其事,仿佛只是上來散步來了。
沒有半點逞英雄或想要享受歡呼的感覺。留下喬沅獨自在風中,震驚不已。
就這麼突然在現場看見了自己認識的面孔。
——厲真?他怎麼?……
不大不小的雨,刺骨綿長,仿佛無窮無盡。地面積水不住泛起圈圈小漣漪,天色昏沉陰雨連綿,加上深入骨髓的陰冷潮濕,這天氣只讓行人都趕路匆匆,半分也不想在雨中多停留。
這邊的教學樓不是推拉窗,是無法全部打開的外推鋼窗。那個窗戶朝外打開到一半已經是極限,再想往外多開一分都會死死卡住。就是這樣高難度的情況。
聚集在樓下的人群就齊齊仰頭看著,此時那人大半個身子已經混不在乎地完全探出了那扇窗外。
那個畫面,他的身體就像半空中一片輕輕飄飄搖搖欲墜的葉子。
僅憑單手的支撐,高樓毫無遮擋的外牆面憑空出現的他的身影。
就那麼出現了。在沒有任何防護和安全措施的情況下,看著就讓人牙顫腿軟。
昨天已經下了一天的雨,深色外牆一看就堅冷濕滑。貓就在高牆外側的一道平台,一圈存在感幾乎為零的牆飾角落。窄小而光滑,如果小貓只是在這道外沿上還好,它鑽的位置角度刁鑽,在一個外牆上類似空調井的拐角、窗戶的死角處。
淋了一夜雨的髒兮兮的小身軀就緊緊縮靠在百葉窗上,露出的一小角抖如篩糠,一身骯髒結塊的濕毛。
貓叫聲尖細,淒切。一聲一聲,微弱得已經有點令人擔憂。
此時一陣寒風吹起。風吹雨斜,冷雨真真像根根細密銀針似的,被切膚的寒風裹挾著,見縫插針刮過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周圍一片人吸氣聲默契地四起。
冷啊,是真的冷。
樓下嗡嗡吵鬧的人群頓時此起彼伏發出驚叫——是樓上的人一條手臂直直地伸長了,用力往外一夠。
看起來驚心動魄千鈞一髮。
在場人心都懸了起來。
窗戶只有一面能開,打開的方向和貓方位相反,他這樣將人伸出窗外反方向去夠,是極危險的高難度操作。
保安已經帶著人姍姍來遲,一路大呼小叫,匆匆忙忙地跑上樓梯去了。
救貓一下變成了救人,事情好像鬧大了。
而喬沅,站在這天的教學樓下,在漫天飄落的細小雨絲里久久地仰頭著,就那麼瞠目結舌地看著這眼前仿佛英雄電影裡才會出現的一幕。一場鬧劇。
瘋了。他呆呆地想。
就像在電影裡看到這一幕觀眾或許還會為角色的柔軟特質而心動。
而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喬沅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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