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上車就把暖氣打高了,熱意源源不斷地烘著人的身體。寇遠洲說,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喬沅看著他,明白這人大有不現在在這兒檢查完一遍就不會發動車子的意思。
喬沅就知道自己回來後會有這麼一遭。
也好,乾脆把話說開了。
他正抬眼看眼前神情認真低著頭查看的人。
「怎麼了?」寇遠洲詢問。
此時的寇遠洲正在忙著仔仔細細地檢查喬沅身上有沒有被抓傷的地方。
「沒有。只是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
「不突然。」寇遠洲耐心解釋:「我發了消息給你。」
喬沅不說話了。想起來好像是有未讀消息這回事。
車外噼噼啪啪的雨聲很好地填充了這一刻的沉默。使得這一刻兩人同處一車沒人說話的處境至少不那麼尷尬。
寇遠洲:「來,右手。」
喬沅只得交出另一隻手。
寇遠洲手心向上。
他修長有力的手托著喬沅的。在外面一個雨幕的世界裡,密閉暖和的車廂的空間只有他一個人沉穩的說話聲:「其他地方呢?沒被撓到吧?」
寇遠洲檢查完他的左手,正在檢查他整隻右手臂。
「我們現在要先去寵物醫院。」喬沅對他說道,一雙眼睛盯著寇遠洲的表情。
「當然。」寇遠洲說。
他這樣好說話,喬沅心裡好像反而沒底。
「要去大一點的、好的寵物醫院。」
「好的。」寇遠洲順從地重複一遍他的話道:「現在不去吃飯。我們先去專業的大一點的寵物醫院。」
「……嗯。」
喬沅有些彆扭地應一聲。
雨後空氣也是灰暗的顏色,潮濕悶重。沒有開窗,在他哥的車內空氣中浮著一點很冷淡清冽的香味混著皮革的味道。是喬沅十分熟悉的,寇遠洲袖口深邃冷淡的男士香水。清冷克制的調香。
喬沅的手比他小。
身為大他六歲的哥哥,在喬沅的記憶里,寇遠洲的手一直都是比他的大的。生來如此,便仿佛理所當然。
他手的線條優雅有力,骨架十分寬大而不粗獷,充滿力量與掌控感的,適合握著昂貴的簽名筆,或是一把槍。能完全將他一隻手不由分說地胡亂抓住,包覆其中而沒有掙扎餘地。
男人此時沉默的側臉格外專注,他非常仔細地一一查看過喬沅外露的皮膚,手腕,手指,小臂。
事實上喬沅不是第一次覺得寇遠洲這雙手長得好了。
手背青筋頗有張力地根根凸起,皮膚下淡青的小蛇蜿蜒至手腕再沒入袖口陰影,蘊藏著力量,還有幾分不清不楚的遐思。
就是這樣一雙手,手心向上,托著喬沅一隻手,檢查每一處皮膚的完好。
喬沅從他不發動車子起就開始有些坐不住。
他從前都是這麼被管束過來了。今天有哪裡卻變得有點不同。
這輛在雨中停留許久的車很煩,寇遠洲久久握著他不放的手變得有點難以忍受。
也不知是今天嘗過了一小會兒自由的滋味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在自願或非自願的情況下將倉鼠球骨碌碌滾進了寇遠洲的手心。
即便這隻手動作再溫柔小心,只是手心朝上地托舉著他的手在檢查。
他現在一心只想快點帶后座的貓去醫院。
寇遠洲正在低低地垂著頭,檢查他的小腿。
「還沒好嗎?」喬沅看了后座的箱子一眼,想起貓虛弱的模樣:「我真的沒事。不是我去救它的,是……另一個人。我哪裡都沒受傷,真的。」
「我們能去醫院了嗎?」
喬沅懷疑寇遠洲在公報私仇,小題大做。但他沒有證據。
見寇遠洲不語,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樣。喬沅一撇嘴。
他忽而收回腿。
緊跟著的是腳踝傳來被圈握住的觸感。
他手指收緊了,握住到一個喬沅覺得會略微生疼,同時對他感覺到威脅的程度。
此時寇遠洲抬起頭,問喬沅:「圓圓。」
外頭冷雨聲還在淅淅瀝瀝。
喬沅敏銳地立刻感覺到,他這句話中蘊藏的某些情緒比這場雨還要冷。
「你想救貓,就沒有想過,就算你不怕它身上的皮膚病和跳蚤,你也不怕哪裡被抓破後去打針嗎?」
喬沅一愣:「我……」
就在他們說話時,后座忽地傳來突兀刺耳刺啦一聲。像生生劃破了什麼,在這一刻車廂的沉默中異常刺耳。不用想就知道貓幹了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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