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沅不知道他這番話的用意。只是站在那聽著。
「喬沅。」
「嗯?」
「你寫過遺囑嗎?」
喬沅音量提高了:「什麼?」
好沒禮貌的一個人。喬沅不滿心想。
厲真:「啊。抱歉,可能這個你還真簽過。但通常遺囑兩個字出來普通人都會嚇一跳,這是這個梗的精髓所在。」
喬沅眯起眼:「你是明明知道我真的有遺囑,才這樣問的嗎?」
和厲真走近之後,喬沅獲得了許多從前沒有過的新奇經歷。
比如像這樣聊起自己的身後事。
在他們家裡極少會聊起這些。他們家總是忌諱提起生死的話題。會不著痕跡地避開那些,仿佛這樣就能讓它遠遠地不要靠近喬沅一點。
無數次的迴避不談使得這個話題如滾雪球般越來越沉重不堪。
但是,是的。喬沅是一個寫過遺囑的人。
厲真說:「極限運動的極限是探索生命的極限。在那時候,你會感覺到自己的手清晰觸摸到了死亡的邊界。」
這種腎上腺素失控飆升的感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我以為,像我們這樣寫過遺囑的人,做人會更爽快一些。」他抬頭望著此時天空中安靜懸掛的明月:「因為你知道的嘛,看清楚生命渺小這個道理的人,之後遇到什麼事也就都不算事兒了。」
看事情會更清醒,也會更果斷。
厲真喃喃道:「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道理。」
喬沅聽不下去,緩緩轉向他:「……最近,才知道?」
他還最近知道,他都知道死了吧。沒有人比這個大哥更踐行這個道理了。厲真就是喬沅這輩子遇到過的最不會拘束自己委屈自己的人。
喬沅從他身上學到了一些道理。
「是嗎,」厲真笑笑:「但是我最近都變得不像我自己了。」
在某個人身上。
厲真望著他,不知怎的,在喬沅和平常無異的目光中忽而沒由來地變得有些緊張,他手掌無意義地擦了幾下褲縫,深呼吸一口氣,在你以為他就要閃躲開那目光之時,卻發現仍然在不偏不倚地盯著自己看,那雙俊氣的眼睛裡有種特別亮晶晶情緒一溜而過:「我已經決定好我要做的事情了。」
「人只活一次。猶豫就是敗北。喬沅。」
喬沅雲裡霧裡,始終沒搞懂這人今晚這番大道理的用意:「所以……你想讓我去蹦極?」
厲真竟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說:「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話。」
「為什麼不行呢?」
喬沅吸一口氣:「你知道嗎,別讓我哥聽到這一句,他會殺了你。」
厲真笑了,聳聳肩:「殺唄。還是那句話,我只活一次。」
喬沅看看月亮,又看看這個今晚莫名十分感慨的厲真。
厲真:「不過你剛那句話是玩笑對吧。」
厲真:「他真的會殺人嗎?」
厲真:「他殺人疼嗎?」
喬沅轉身要回去:「你自己繼續賞月吧。」
就在這時,厲真忽而湊近一下,在很近的距離,貼著喬沅剛洗完的髮絲嗅了嗅。
喬沅猝不及防之下,視野只剩下這人短袖,平日鍛鍊有素的胸膛十分明顯地上下起伏了兩下。
「什麼洗髮水?」他吸一口氣,嘆道:「香香的。」
喬沅不明所以之下,還抽空給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自己的洗髮水。
本來對於這些生活消耗品他就不怎麼上心,很有分享精神,誰來借用都行。這也是其他人喜歡跟他同宿舍的原因。
「哦。」
此時的厲真應一聲。他的人還沒有移開。閉上眼睛,又吸一口氣。
「跟你同宿舍真好。」他對喬沅說。聲音都輕了幾分。
喬沅以為他在夸自己大方,頓了頓,道:「還行吧?……」
「對了。這個周末學校的音樂會。你會來吧?」他重新睜開眼。望向喬沅的瞳仁亮晶晶的。
*
周五。學校咖啡店。
「我知道你現在需要什麼。」蘇晗喝一口咖啡,直截了當道:「乾脆直接開啟一段轟轟烈烈的新戀情如何?」
坐在對面的喬沅正無言地看她:「你怎麼知道我需要什麼?」
對蘇晗沒頭沒腦突然冒出來的一句,他表示不解。
喬沅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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