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沉，伸出右手僵在販賣機前。

這是他糾結時常用的招數, 同時按下價位相同的兩個按鈕, 依照販賣機掉下的物品來做選擇。

現在是上課時間, 青城校園內除了隨處可見，已經抽芽的柳樹隨風輕晃外, 沒有任何會動的事物干擾他「神聖的抉擇」。

他很喜歡自由人的位置，如果說長板決定木桶能容水的最大數額, 那麼自由人將會是木桶兜底的短板。

接不住球的話何談繼續。

夜久前輩曾在他完全耐不住性子進行接球訓練後冷著臉訓斥。

但……內心有道聲音會在無數個訓練復盤時反問他：「你, 真的不想得分嗎？」

——

「涼太！發個好球！」

面前人的聲音刺透迷霧, 黃瀨心頭一凜, 迅速從回憶中抽身。

抽籤決定青城先發，儘管已經在賽前確定好, 真正在發球位站定，感受才更真切。

出乎烏野意料的，及川徹站在2號位，跟視線對上的日向招了招手：「上午氣勢不錯，我很期待你們帶來的驚喜。」

「—啊是！」高強度的預選賽讓日向沒有最初的侷促，特別是身後都是隊友在的情況，就算讓他直面大王的威懾，他也能保持面上的鎮定！

身旁的田中前輩聞著聲就過來了：「嗯——」你在對我們的寶貝後輩說什麼！

及川詫異的看向面前的「發動機」，竟然有比他還護後輩的人在，看來之後要更關心一年級們一些。

場外的金田一瞬間站直，矢巾秀被嚇的差點跳出界限：「你怎麼了？」

四下張望確定無可疑事件後，金田一低聲道：「感覺這局比賽結束後要被魔鬼訓練。」

也不知道哪來的預兆，就是渾身都格外不自在。

「不過，及川前輩為什麼沒首發。」

按理來說，開局給與對手沉重的心態打擊，已經是青葉城西的常態。

「在試探。」

「千鳥山的那位自由人在場，及川前輩想再觀察一下，黃瀨的發球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前輩的發球如出一轍，拋開細緻的精度，已經是很成型的跳發。」

徹底回神，靜下心的黃瀨閉了閉眼，把無關雜念徹底從腦中清除。

4號自由人在6號點位，防守領域能夠鋪開最廣範圍，依據他自身極限判斷大致在後場1/3處，黃瀨完全不看小覷被要求重點關注的4號。

踩著最後一秒，循著記憶里那道身影，排球朝著西谷夕徑直砸去。

在他起手的瞬間，西谷能夠百分百判斷這球的目標就是自己，真是自傲啊。

沒有分毫猶豫的，他預判好落點，稍稍側移讓開雙腿的距離，全部重心落在腰腹，收緊力道後雙臂併攏。

「砰！「

沉重的后座力讓他向後倒去，還不夠。

國中生的力量值相比高中生，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只是除開大賽，他很少有機會接觸高水平發球員，因此觸碰到球的瞬間，西谷就足夠意識到這點。

烏野的發球訓練，沒有人能夠做到力量與精度兼具，大地前輩的力量足夠，但發球技巧性差了些，如此直白的挑釁，像是擺明告訴他，喂，我只有超額的力量，你能應對嗎？

排球狠砸在緊繃的小臂，他所能做到的只有迅速調整動作，後滾撐地，高聲喊道：「補救！」

力道沒有被徹底卸掉，仍帶有旋轉傾向的排球朝前排不受控制的飛去，被呼喊的影山飛雄助跑起跳，右手強烈摩擦球的表面，向左托去：「田中前輩！」

「我來——」

早已做好準備的田中扣下這不算完美的二傳，岩泉率先反應後伸出左臂，直接將球墊起。

時刻注意接應的及川出現在球下，抬手輕推，二次球進攻。

「小黃，幹得漂亮。」落地的及川扭頭看像急切跑來的黃瀨，目光真切：「不要害怕。」

就算是失誤，也有前輩在前面扛著，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畢竟我們的目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制霸球場。

「青葉城西的率先拿下一分。」解說的聲音在體育館內迴蕩：「十五號黃瀨涼太，非常漂亮的跳發球！」

四進二的半決，仙台體育館的全場焦點都在兩隊身上，烏野爆冷擊潰伊達工業的鐵壁，青葉城西在縣內的知名度，把整場比賽推向熱度高潮。

「雖然已經見識到不少隊伍的應援，但青城的壓迫力依舊十足，不愧是強校的底蘊。「

整齊的音浪朝烏野席捲而來，日向微怔在原地，像被夏末暴雨淋濕的稚鳥，不懂如何扇動羽翼，甩干飛濺到身上的水漬。

大地注意到這點，提醒道：「別在意，打出狀態後會感受不到這些聲音的。「

日向猛地搖頭，深呼吸穩住心神。

「你們兩個也是，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