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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鳳昭整個人壓下來,躺在他身上,一瞬間睡得不省人事。

呼出的氣息落在他頸側,帶起一陣顫慄,接管江南道費過的心神不及此時萬一。

他想擁住她,卻根本掙不開那披帛。

「阿昭啊,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慕鳳昭問他為何用那種眼神看她的時候,他甚至想既然讓她這麼難受,不然他還是回揚州去。

但現在,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孤身一人回揚州去了,也不可能再入四年前那般,懷著難以言說的心思聽著她與旁人議親。

「裴度已經死了,你看看我吧。」

這姿勢其實不好受,可他甘之如飴。

明明時辰已經不早了,謝應祁硬撐著不敢睡去,怕這是場夢,醒過來,夢便碎了。

慕鳳昭今日心緒起伏過大,又耗費體力從宮內跑回了鹿鳴坊將謝應祁扛抱摔,一入黑甜,便生夢境。

夢境之中,一片漆黑,她提著盞鯉魚燈,獨身一人步履不停地朝前走。

自阿爺龍馭賓天,她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什麼能讓她心生波瀾。

只是她沒想到,失去阿爺只是開始,她的摯友親朋,都留在了永隆年。

她的兄長登至尊位,重用齊

柳二家,博陵齊,河東柳,長安慕,一居帝位,兩姓掣肘。

這兩家企圖左右皇帝陛下做決定的第一件事,便是鎮國管彤長公主的婚事。

天子之妹,怎可配寒門狀元,再是前途無量也有辱皇家體面。

而她的兄長,對著這樣一道摺子,竟然持中不發。

她阿爺在時,哪個見她不是畢恭畢敬,可阿爺屍骨未寒,便都變了一副嘴臉。

尋常女子會如何?委屈?質問?哭訴?請求?

她偏偏沒有。

若連自己的婚事她都做不得住,那她還做什麼長公主!

黑暗的盡頭,有了點點光亮,她聽見了阿爺的聲音。

「小鳳凰,阿爺的小鳳凰。」彌留之際的先帝只召了她在近前,敦敦囑託許多,無一件關乎朝政。

「這擔子落到你頭上,你自是要殫精竭慮;落到你兄長頭上,你也無須管他,阿爺給你的東西,足你一世順遂稱心。」

「既然裴度是你自己挑的,那這謝應祁,咱們就不要了,阿爺替你回絕了他。」

什麼?

慕鳳昭從睡夢中驚醒了,她阿爺生前從未提過謝應祁,老楚王薨逝,新楚王即位也並沒有讓謝應祁進京,她的確到過江南道,可從未與楚王見過。

好端端地提什麼楚王?

慕鳳昭按著鈍痛的頭翻身準備繼續睡時,和楚王臉對臉了。

也顧不上頭疼了,長公主騰一下坐起來。

不可置信般環視一圈,這是她的臥房,她的床榻,宿醉的她自己和不該出現在她床榻上的半裸謝應祁。

她想靜靜。

楚王還未有清醒的跡象,所以她還可以靜靜。

長公主將頭埋下去,呈一個自我保護的姿態,仔細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了三遍,她所有的記憶也只到她讓青蚨端第三壇酒。

可那時,她還在青鸞殿。

所以她是怎麼回的鹿鳴坊?

宵禁之後,砸開了宮門和坊門?

那這下她會被貶到嶺南去吧,同昌黎先生一樣,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慕鳳昭強行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重新回憶,實在回憶無能又重新坐起來。

開始合理猜測。

且不論她是如何回了鹿鳴坊,但現下的狀況是,她與謝應祁,看似很不清白地躺在一張床上。

所以,是謝應祁來自薦枕席,她拗不過只好笑納了。

長公主深覺合理。

如此美色當前,她把持不住也情有可原。

她貼心給謝應祁蓋被子的時候,和謝應祁四目相對了。

謝應祁這目光,實在繾綣地很。

長公主拍拍他的肩,大度道:「楚王放心,你自薦枕席之事,本宮不怪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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