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蟬奉主人令,將鹿鳴坊的通行玉牌擱在案卷旁邊,「宋尚書,有此玉牌可向公主府求援。自然,我家主子希望尚書一切順遂,不會有用到此牌的那一日。」
長公主告辭,霜蟬跟在長公主身側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我瞧著宋尚書仍舊面有難色,真的不需……」
「不必。」長公主手裡那柄狸奴撲蝶小團扇遮在霜蟬面前,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人總得吃點苦頭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站在哪邊,而他——」長公主勾了個嘲諷的笑。
「更應該知道自己只需對陛下和百姓負責,多餘的算計和念頭,都是要拿命填的。」
長公主的團扇徒勞地遮住一點兒日光,「青蚨到國子監了,不如咱們去看看她,帶她去天祿居好好吃上一頓。」
程師兄那時聰時鈍的腦子,就算是青蚨那樣的好性子只怕也是要氣死的。
「還有——」長公主的扇柄磕在掌心,目光在匾額上轉過一圈,意有所指道:「讓二郎去吧。」
霜蟬應下。
國子祭酒將大朝日上河間王的奏請當作考題出在了國子監里,讓諸學子以此事為題作策論。
此事如滾水入沸油,在國子監引起的風波不比在朝堂上小。
青蚨一篇檄文更是為這人添了一把火。
這篇檄文,如今正在程讓案頭。
「此舉不妥。」程讓已經仔細看過青蚨的文章,說是紙落雲煙,沉博絕麗也不為過。
但此文直陳如今世家之弊,百官之過,太激進了。
不說時下學子與百姓能不能越過實事,沉下心去欣賞此文之妙,現下她這文如此犀利,能否繼續在國子監待下去都是問題。
「我知道。」青蚨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但依然要寫。」
青蚨盈盈一拜,腰挺得筆直,「程祭酒,我見過裴度,不敢說與他相交甚深,也算知他品性。況且,此事這是我家殿下要做的,我定不遺餘力,動筆之前我已經預想過種種結果,只要有一個人將這篇檄文看進去,那便沒有白費。」
而且,這種事情,也不需人人都信,只要種下這一顆懷疑的種子也就足夠了。
時間到了,自會發芽。
學子,是多容易被煽動的一群人,是黑是白,任人描畫。
所以,她家殿下才盡力將襟懷坦蕩,克己奉公的程讓安在了國子祭酒的位置上。
而這,也是她進國子監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計策,從前柳家能用,如今殿下自然也能用,還要用得比柳家更好。
青蚨叉手行禮,「小女子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也相信程祭酒不會隨波逐流,人云亦云。」
程讓第一次這樣直白地看一位娘子。
嵇娘子目光堅定,成竹在胸。
國子監莊重,嵇娘子未施粉黛,交心髻上也僅有一枚青玉釵梳。
淺碧衫子上的蜻蜓紋振翅欲飛,嬌紋鬱金色綾裙也不顯老氣,反而稱得她面如春花。
柔嘉維則,令儀令色,不外如是。
「咳。」青蚨被這直白的目光盯得面頰微紅,輕咳一聲。
程讓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欠身溫聲道:「冒犯了。」
「什麼冒犯?」長公主踏進門來,恰巧聽到了這一句。
「殿下!」青蚨面上一喜,雙眸明亮,是她鮮少的喜形於色。
才要行禮便被長公主托住,「正經的國子監先生呢,不必多禮了。」
「殿下怎麼到國子監來了?」程讓與長公主師兄妹私下裡也是隨意的,略一躬身,權當見過。
立時吩咐人備茶。
長公主團扇輕搖,「師兄不必忙了,我不過是來看看青蚨在國子監里還好不好,順便替她告半日假,程師兄可准假?」
「這個自然。」程讓頷首。
長公主貼心關懷:「我一路過來,瞧著學子們群情激奮,師兄也要多加小心,妥善處理,莫被牽連了。」
這舊事本就與他無關,他能做到這地步也算是一片赤誠了。
「勞你掛懷,我有分寸。」程讓寒暄起來才是真溫和,比謝應祁那假君子,高出多少個慕儀朗來。
他親自將人送到國子監門口才折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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