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起風,亂飛的金桂葉子迷了慕儀朗的眼,為什麼這樣堅定的選擇,今日才來?
來得這樣遲,可還是來了。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我的長公主殿下,您該不是,已經猜到什麼了吧?」
重油重味的古董羹,吃得褚隨安大汗淋漓,不過滿面紅光掩不住眉目間的倉惶。
長公主一碗重辣下去,面不改色地反問:「怎麼?你與誰有什麼事瞞我,怕我猜到?」
褚隨安被食茱萸嗆到,劇烈咳嗽起來,連連擺手,生怕長公主再追問,上氣不接下氣地轉移話題,「楚王和前太子呢?已經許久未見他們了,他去了何處?」
長公主笑得高深莫測,神神秘秘道:「你猜。」
能和長公主吃到一起的,唯有李棠瑤,她又倒了一盤肉進鍋里,見怪不怪道:「二郎也不見了,準是被慕鳳昭指使出去了,不過你放心,她還沒估錯過事情,不會有事兒的。」
蒸氣熏得褚隨安眯起眼來,沒忍住還是多嘴提了一句,「殿下預備何時回京?北狄蠢蠢欲動,殿下久居於此恐怕不安全。」
這倒不全算是假話,北狄早有南下之意,這一仗遲早要打。
她想,趁亂起前,主動出擊。
「那你說,」長公主意味深長,「北狄蠢蠢欲動卻不動,是在等什麼呢?」
褚隨安如遇雷霆直劈靈台,她知道北狄在等什麼,而現在,她知道長公主也知道了。
長公主撈了半盤子肉出來,遞給褚隨安,「所以我不走,我與褚帥,共御外辱。」
十分有分量的一句話,褚隨安卻聽出了一絲落寞與難過。
褚隨安以己度人,料想長公主此刻應當不大好受,手都抬起來了預備安慰一下她。
便瞧著長公主飛快恢復了眉飛色舞的模樣,一雙玉手收著力拍在李娘子肩上,震掉了她一筷子肉。
「接下來我有一件事,要拜託阿瑤,此事,非你不可。」
李棠瑤沒好氣地應了聲,又重新夾了一筷子。
「你……」李棠瑤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又重新咽了回去。
重新說道:「我明日便啟程。」
這兩個人說話跟打啞謎一樣,叫褚隨安摸不著頭腦。
慕鳳昭也沒放過她,揶揄道:「褚帥在幽州軍中多年,本宮信你治軍有方,只是不知如你一般的千面郎君在你麾下究竟有多少個?」
褚隨安果然面露難色。
「在你的這些副將里,追隨柳家主的人多嗎?你親手殺了柳家主的事不是秘密,你能保證無人因此事反水,與你為敵嗎?」
柳家主在幽州經營,絕非起於辭官之後,不然阿兄不會派褚隨安來。
肯定是要她來此,掌控幽州。
越過親妹選了避世的褚隨安,有褚隨安必要來此的理由,自然也有她作為長公主沒法子來的理由。
比如,柳家主的爪牙盤踞在此。
她阿兄沉得住氣,凡事都喜歡到最後一步,釜底抽薪,瓮中捉鱉。
這裡頭少不得還有她阿兄故意放縱的手筆。
褚隨安不知何時握了柄軟劍在手裡,劍身的冷光碟機散了一方黯淡,照亮了沉思中的長公主。
她手持軟劍挽了個劍花,「雖說都是袍澤兄弟,且褚某人並非托大,目中無人之人。但還是要說上一句,除我之外,都不過爾爾。」
若是沒有血海深仇,定是個鮮衣怒馬的明艷娘子。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李棠瑤也吃完了,撞了下慕鳳昭的肩,「這性子,與你可真投契。」
長公主輕輕撞回去,「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在她殺了柳家主之後支開了珣兒。」
即便他草菅人命,裡通外敵,死有餘辜,褚隨安殺他,合乎律法,那柳家主也是慨然赴死,可他畢竟還是珣兒的外翁。
若是珣兒記著這份恩怨,褚隨安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好過。
可這樣眼明心亮的娘子,不該結局潦倒。
但是——
「那麼褚帥將這些泛泛之輩都掌控在手裡了嗎?」
不凡的褚帥挑了挑眉,「有些個不入流的法子,不敢污了長公主的耳朵,但可保無後顧之憂。」
長公主也不追問,只道:「那本宮再給你添一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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