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了金餅話鋒一轉,「不過岑娘到底是賤籍,雖有些門路卻也只能送一人出去,貴人是要自己出城,還是送這位小娘子出城呢?」
纖纖玉指凌空點了點扶著慕儀朗的泗雲。
「趙都知,即便本王虎落平陽,也還輪不到你與本王討價還價。」慕儀朗的嗓子好像卡了數層石塊,哽出來的聲音越來越費力。
「岑娘說了,收錢辦事絕不含糊。」
她微微偏了下頭,慕儀朗順著她指示的方向看過去。
大門再次打開,月光摻在燈籠的紅影里,冷淡的紅爭先恐後地涌了進來,這一團紅霧之中,一人青衣白裘,長身玉立。
好似已經恭候多時。
正是在幽州邊境失去蹤跡的楚王謝應祁。
「奴家已經先收了這位貴人的銀錢,自然要先幫這位貴人辦事了。」岑娘笑著退下,將這屋子留給他們。
「河間王,好久不見。」謝應祁將提著的那盞青燈擱在桌上,乍然的光亮照得慕儀朗皺了皺眉。
「你是替自己來的,還是替慕鳳昭來的?」
既然未攜一人,那便是還有得談,也就不是窮途末路。
慕儀朗眼神示意泗雲不要輕舉妄動,泗雲暗暗收起了夾在指尖的銀針。
「有何不同?」
謝應祁的目光掃過慕儀朗身後面無表情但做出了防護姿態的泗雲。
「對著痴兒泗雲都能不離不棄,卻能對有血脈親緣的堂兄痛下殺手,是真的為母報仇,還是想要那個位置,你心裡自然有數。」
慕儀朗眉間浮起戾氣,卻又被他很快壓下去。
「謝應祁你在揚州的日子過得舒心順遂了嗎?先帝從你手裡騙了那麼重要的東西,答應你的條件了嗎?據本王所知,在那之後慕鳳昭可是相中了裴度的。你龜縮揚州被嚇破了膽子,本王可沒有。」
謝應祁好似完全
沒被他這一番話影響到,即便聽見裴度的名字,面上也沒有絲毫變化。
慕儀朗再度攻心,「你說,我挾持了你,慕鳳昭是會為你放掉我,還是為殺我不惜你的性命呢?」
「那你試試?」
這道聲音響得突兀,好似和他一樣好奇會有怎樣的結果,說話的人離得不近,聲音卻很清晰地傳進來。
慕儀朗後脊一涼,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僅僅是聽到聲音,他已然覺得不妙。
他以迅雷之勢回身去拉泗雲,泗雲卻搖搖欲墜,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他拼命去拽泗雲不成,反倒被泗雲拖著朝下倒。
「你做了什麼?謝應祁你做了什麼?!」
他拼命拽住泗雲不讓她躺倒,又轉過身來想維持住氣勢,不期然與正好走到門口那人對上視線。
一片慘紅之中,慕鳳昭的臉冷白瓷一般,如同身著紅裳的索命惡鬼。
「本宮也很想知道,你是自己逃走,還是和林泗雲死生一處。」
謝應祁不知何時走到了慕鳳昭身邊,與慕鳳昭的面容如出一轍的冷淡,無聲替她暖手。
「所以你就要殺了泗雲?」慕儀朗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扣著泗雲的脈,泗雲的脈象已經越來越微弱。
泗雲只有一雙眼睛還睜著,看看慕鳳昭,再看看慕儀朗的背影,好像在努力理解這兩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都是天生涼薄的慕家血脈,小堂兄你好像對本宮充滿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期待呢。」
既無輕甲護身,又無侍衛在側,慕鳳昭一步步走嚮慕儀朗。
半蹲下去與他平視,「說起來,本宮還得謝謝小堂兄呢。」
紅艷艷的嘴唇里吐出來的詞句叫慕儀朗遍體生寒,「多虧了小堂兄暗中多方運作,如今放眼大渝,能名正言順榮登大寶的,唯本宮耳。」
「你這是什麼意思?」慕儀朗本就說不聲的嗓音雪上加霜,聲音乾澀異常,時有時無。
慕鳳昭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底漫上一絲令人察覺的憐憫。
「小堂兄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這麼些年,怎麼到了此刻卻糊塗起來?」
慕鳳昭坐到方才謝應祁坐著的位置上,大發善心般為慕儀朗解惑,「陛下乃本宮同胞兄長,本宮怎麼捨得親下毒手,太子雖庸碌卻無大錯,即便聖上殯天,他自然是順理成章繼承皇位,這兩尊大佛,可是堂兄你親自替小妹搬開的,你說,小妹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你呢?」
慕儀朗腦海中閃過一幕幕他做過的事,臉上一片煞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眼前的人分明是他熟悉的,是他看著長大的嬌蠻小妹,可他好像從來都沒真正認識過她。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