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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陛下,有位東坊民婦在宮外敲登聞鼓,說是要,要狀告——隴西李家大郎君貪墨受賄,胡亂用刑,致她夫君慘死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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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稍有風吹草動,**便風聲鶴唳。

等到有人在光順門外擊鼓鳴冤,狀告隴西李家的消息傳到宮內,且不說承露閣上下

人人自危,就連鳳儀殿的謝花明也有些不安。

這是驅逐李瀛的絕佳機會,若是她再把握不住,那可如何是好。

雪又下了,透過呼嘯的風聲似乎能聽見遠處聲聲鼓鳴,李瀛立在庭中,越過道道高聳的青瑣門,往宮外望去。

她神色無比平靜,那張昳麗明艷的臉毫無慌張之色,讓一旁喋喋不休安慰她的宮人都閉上了嘴,安靜地圍在她身邊。

李綸一心追名逐利,為了金銀利祿無所不用極其,會闖下這樣的禍事,她一點也不意外。

只是,這樣的醜事竟能越過層層官吏,直接捅到御前,背後必然有人推波助瀾。

到底是誰,是李綸的仇家,還是李家的政敵,亦或者……是衝著她來的。

李瀛一時想不明白,打算先觀望觀望,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光順門的登聞鼓是聖人踐祚以來第一次被敲響,聖人很重視此案,連夜將李綸請進白雲司。

白雲司以刑名出名,刑法殘酷,令天下聞風喪膽。

李綸進去不過三日,身上並無傷痕,神志卻憔悴許多,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下一片淡青,形貌萎靡。

所幸他嘴硬,在白雲司硬是什麼也沒招,再加上親爹各方奔走,百般施壓,終於將他撈回家中。

李綸捧著袖爐,披著被衾,目光游離,似乎還沉浸在極為可怕的噩夢中。

「父親,一切都怪李瀛,都怪她……為什麼不對聖人說些好話,要聖人放我出來。」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凌厲的掌風迎面而來,扇得他偏了頭,捂著火辣辣的臉,再不敢多說一句。

「她如今是君主之妻,也是你能議論的?」身為隴西李氏的家主,李觀山最忌諱後輩們管不住喉舌。

無端端挨了一巴掌,李綸很不服氣,「……什麼妻,那只是一個稍微得寵一點的小妾罷了,和她娘一樣。」

面對李觀山越來越陰沉的目光,他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李觀山想到近日底下人查到的消息,不免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獨子,「你何時招惹了謝國公那個瘋子?」

李綸茫然。

「什麼?」

他幾時見過謝國公,談何招惹?

他還算聰慧,瞬間就想到那日引薦自己入宮上諫的神秘人,想清楚來龍去脈,恍然大悟,叫冤:「哪裡是我招惹了謝國公,分明是李瀛招惹的。」

李瀛,又是李瀛,想到這個被自己視為棄子的女兒,李觀

山忍不住蹙眉,眉心橫出一道川字。

「她雖然得寵,卻不聽話,不能為我們所用。」

李綸眸底精光一閃,「那不如……再換一次。」他語氣輕慢又隨意,仿佛在討論如何處置自己不喜歡的貓兒狗兒,「換了這麼多次,也不差這次了。」

李觀山沉思片刻,不置可否。

李瀛不是從前那個任他們拿捏的小小庶女了,倘若要故技重施,事後若不殺了她,只怕她會鬧出更大的事。

只是,畢竟是他的女兒,生得又美,這樣的美人草草死了,豈不可惜。

若是有一種藥,能使人失去心智,不傷容貌……

隴西李氏世為著姓,蟬聯圭組,要什麼奇珍沒有。不過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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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光順門外擊鼓鳴冤的民婦一夜改口,承認自己為了謀財,蓄意誣陷李綸,至於那些清晰到不容辯解的證據,全是她胡編亂造。

李家憐她寡婦孀居,沒有懲治,反倒送了白銀數百兩,將她養在鄉下的兒女和雙親接了過來,為她一家在東坊再起了一棟二進的新居。

人死不能復生,銀子卻是實打實的。

聖人點了頭,此案就此落定,朝野上下總算見識了世代盤踞鎬京的士族的手段,一點白銀,一座宅子,輕而易舉地平息了一樁命案。

李瀛也聽說了,她想了想,點了點庫房,有些想要送些金銀給那位民婦。

那位民婦敢在光順門敲登聞鼓,足見膽識和為夫伸冤的決心,最後卻改了口,可想而知到底經歷了什麼。

李瀛挑出一匣子珠寶首飾,遞給宮人,吩咐下去,只說是宮中一位貴人送的,不必提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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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瀛悄悄送東西給柳英?」謝雪明有些訝然,那位高高在上狡猾多端的妖妃,似乎有一點不該有的心軟。

或許,這點心軟正好可以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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