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外,她瞧見承露閣的宮人正在外面等候,個個面色焦急,就連那個細作,臉上的擔憂也不似作偽。
謝花明忽地想起李瀛方才跟她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是她,很至於。」
……是嗎?
可惜,她身為國母,又是謝氏貴女,永遠都不會成為那個她。
謝花明走了,一時殿中只剩李瀛和趙稷。
趙稷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他原先寵愛李瀛,乃是她生得貌美無雙,又有點小聰明可以怡情。
沒想到她連無視聖諭,擅自外出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
真是……膽大包天。
「陛下若是不說話,那臣妾就走了,」李瀛也懶得哄趙稷。
要她伏低做小,改天吧,今天沒心情。
「愛妃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趙稷眯起眼,眼中閃過一絲危險。偏偏她生得好看,讓人只想捧著她,哄著她,不會真的對她生氣。
「此次是委屈你了,你想要什麼?」
李瀛都:「臣妾不要什麼,臣妾只要海晏河清,
百姓過得好。」
趙稷施行仁政,盛世昇平,她出宮後才能過上安穩的好日子。
趙稷嗤的一笑,「想不到愛妃一介女子,還會關心朝政,心懷百姓。」
至於朝政,他還記得前不久文武大臣聯合上書,請他立謝花明為後。
放眼朝野,只有謝國公謝雪明著文臣所穿的襴衫,同時佩武官所用的分礪七事,兼任文武,統領兩派。
這兩派私底下不和,卻對謝雪明敬重得很,只怕,威望比他這個天子還大。
不急,至少在除掉舊太子之前,他還不急著剿滅謝雪明手中的北府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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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借用北府軍?」
謝雪明俊秀妖異的臉上掛著客氣的笑意,笑意不達眼底。
「北府軍在鎬京一戰中打了頭陣,死傷無數,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如今陛下踐祚,開創太平盛世,留著他們不放為免太喪盡天良,我已經遣散他們回鄉。」
謝雪明說得無比可憐,聽到喪盡天良那四個字時,兵部尚書險些以為他在內涵自己。
「果真遣散了?」
共事多年,他自認對自己這位同僚多少有些了解,初見是人畜無害,風流蘊藉的玉面郎君。相處久了才知道什麼玉面郎君,就是一隻陰險狡詐的老狐狸!
一抹紫光被隨意擲出,利落地在半空中流過,有什么小巧玲瓏的東西被拋到他懷裡,看清是何物,兵部尚書眼睛一亮,手忙腳亂地捧著。
「不是,你就這麼把符印給我了?」
來得這麼輕巧的嗎?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想像,要知道,他做了好一番心理準備才登上謝國公府,都已經做好了要被這有仙人之姿的狐狸戲弄一番,然後灰溜溜地空手而歸的準備。
「我身為臣子,自當好好效忠陛下,手裡握著兵權做什麼。」謝雪明毫不在意,「沒用的東西,你要就拿去。」
兵部尚書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總覺得這些話有些耳熟……他猛地一拍大腿,這不就是他來時準備好的說辭嘛!
好你個謝國公,竟然提前把他的話說了出來。
「這符印……」兵部尚書對著陽光里里外外地看了數遍,都說謝氏符印設計得巧妙,有獨到之處,謝氏政敵韋氏絞盡腦汁,千方百計仿製出來的,謝家人一眼便能認出來。
他在陽光下看,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這竟是真的。
難不成謝氏研究出了新的符印?所以舊的沒用了,謝雪明要通過他的手呈上御前,用來打消陛下的疑心。
兵部尚書陷入沉思。
一路從陳郡殺到鎬京,先帝時不乏能幹的武官和文臣,任他們再有城府心機,都被謝雪明四兩撥千斤,要麼死於先帝疑心之下,要麼投靠武王。
他是後者。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君心是多麼難測,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間。
謝雪明,你也有今日。
兵部尚書有些幸災樂禍,也不多留,收起符印便打道回府。
等兵部尚書走後,天青從青瓦檐下飛身而落,系在檐角下的竹鈴紋絲不動。
天青前來,乃是為了匯報宮中情況,提到李瀛開棺,為了一個名為豆蔻的小小宮女鬧得翻天覆地時,眼中滿是新奇。
「主君,原來謝娘子要我們悄悄送出宮的那位娘子,就是李瀛要找的豆蔻。」
李瀛外表像只狐狸,姝艷,動人,令天下人為之側目。
內心卻軟,軟得天真,軟到會同情一個毫不相干,甚至與她有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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