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
趙煜的死活,與她有什麼關係?
隨著宮人通報,李瀛走進正殿,正殿有很多人,趙稷坐在首位,下首站著一群臣子。他們見到她,瞬間緘口不言,臉上分明寫著:「怎可讓妖妃進殿聽他們議政」的牴觸。
趙稷好似看不出氛圍微妙的變化,兀自伸手招呼她上前,李瀛順從地上前,陡然看見趙稷身側的謝雪明,及時地垂眸,避免與他對視。
……箭鏃冰冷的寒光猶在眼前閃爍,短時間內她實在不想看到謝雪明。
趙稷道:「愛妃,聽聞你和皇兄相識過,你說……要如何處置那人?」
他話里的吃味幾乎都要溢出來了,只怕她說錯一個字,都會惹得趙稷大發雷霆。
李瀛不敢放鬆,嗔道:「臣妾差點嚇壞了,陛下怎麼不關心關心臣妾?反倒一見面就問起那個賊人。」
她似乎很是委屈,低著頭,不肯抬頭看趙稷一眼。
不知怎的,看著這一幕,謝雪明陡然想起那批紅駒頸上的勒痕,深入半寸,足見力道之大。
李瀛,絕不只是趙稷眼中嬌憨嫵媚的妃子,她很有力量,跑得還快,並且善於偽裝,在不同人面前,裝出不同的樣子。
謝雪明緩緩斂眸,斂起所有晦暗的思緒。眼見帝王見到妖妃就忘記正題,幾位老臣不約而同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趙稷終於收回放在李瀛臉上的目光,冷厲的眸光掃了眾人一圈,溫聲道:「諸位若是感染風寒,自可告假在家中休養。」
他輕描淡寫地結束了兩方爭執不休的話題,「至於那位賊人,好好教化,若能改過,放了也無妨。」
群臣驚訝。
是真是假,他們心知肚明,但他們不敢直言,唯恐會落得個被冠上同黨罪名,和舊太子一同奔赴黃泉的下場。
想不到,陛下還是有幾分手足親情的,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已經死了。」謝雪明語氣平靜,在場之人全部為之側目,他好似沒有看到夾雜在其中的仇視,淡聲道:「我不會對賊子手下留情。」
殿內一片靜默。
謝國公向來如此,行事狠戾乖張,不待刑訊,直接殺了賊人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以他的城府,難道看不出那就是趙煜?
有人反應過來,謝雪明和趙稷,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做戲給他們看罷了。
李瀛自然也看穿了這對君臣之間的把戲,她沒有戳破,一想到趙煜就那麼死了,她心裡不免有些異樣,若是李纓得知此事……不知會如何作想。
此次上林苑狩獵,隨著一群賊子的死亡草草落下帷幕。
帝王儀仗回宮的路上,趙稷不知怎的來了興致,拉著她離開車隊,喬裝成一對平凡夫妻,在熱鬧的四方街遊玩。
幾位武功高強的武官扮作隨從相隨,其中有一位頭戴斗笠,面垂皂紗的高挑青年,姿態矜貴,看著很是神秘莫測。
隨行的武官中,只有他一人帶著斗笠,憑藉身形和皂紗下朦朧的昳麗輪廓,不難看出這就是謝雪明。
想不到堂堂謝國公也有屈尊降貴給人當隨從的時候。
李瀛想到他對著自己三次射箭,次次滿弓,毫不留情,即使明知不該招惹他,還是不免起了刁難的心思。
「夫君,」李瀛渾然不覺此話一出,趙稷和謝雪明都向她看來,她指著掛在闕樓檐角下的驚鳥鈴,「我想要那個。」
闕樓是四方街最高的酒樓,足有六丈高,青色檐下綴著一隻銀花驚鳥鈴,在風雪中悠悠晃動,時不時發出悠揚清脆的響聲。
驚鳥鈴用來驅趕鳥雀,不少民舍酒樓都會在屋檐下懸掛。
趙稷自然無有不允,正要命人和店家交換,卻聽李瀛道:「不如讓他上樓取下來。」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毫不客氣地指向帶著草笠的謝雪明。
透過皂紗視物,宛如隔霧看花,謝雪明看見李瀛眼底的笑,帶著趣味,好似有意折騰他。
李瀛看著謝雪明在趙稷的催促下,走進闕樓,掏出通寶和店家交易,樓內八面明燈高懸,光影斑駁,垂落的漆黑皂紗遮住他挺拔的身姿,透出隱隱的光,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腰身。
她連忙移開視線,以免身側的趙稷察覺。那邊,店家喜笑顏開地收下通寶,隨即露出為難之色,解釋的聲音隱隱傳來:「那驚鳥鈴掛在外面,如今風雪又大,實在不好取呀。」
顯然店家不想幫忙取下來。
謝雪明也不惱,不知說了什麼,那店家面露懷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似乎不相信他能辦到。
二人又交談了兩句,謝雪明便走了出來,趙稷見他空手而歸,微微蹙眉道:「怎麼?」
謝雪明不語,伸手拉弓,對準懸在茫茫風雪中不住晃動的驚鳥鈴射出一箭,錚的一聲擊鐵聲,銀鈴震顫,如落葉跌落。
他拾起驚鳥鈴,遞給李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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