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瀛看著那席雪衣上浮動的梅影,一時竟有些出神,還不忘正題:「好。」
讓妖妃來擲,豈不是便於她暗中做手腳。
……這怎麼行?
謝花明舉起鬥彩三秋杯,慢慢呷了一口上好的恩施玉露,杯中騰起的裊裊霧氣朦朧了她的神情,看不出眸底情緒。
李瀛接過通寶,合起拳心,她簡單晃了兩下,猜了正反後,隨即將通寶擲向白牙雕盤,三枚通寶,一枚不少,穩穩地落進了盤中。
其中兩枚已見分曉,恰好是一正一反,至於剩下的那一枚,轉動了一陣,竟是穩穩立住,難辨正反。
又是平局?
李瀛靜水似的眼眸頭一次掀起微瀾,事關日後出宮,她不得不上心些。
恰好雕盤就放在花几上,謝雪明不經意地拂袖,那枚立住的通寶「啪嗒」一聲倒下,上面的圖樣划過微爍的金光。
這一局,李瀛勝。
謝花明眼中掠過一道微不可察的錯愕,李瀛勝了不要緊,可是……兄長為何要幫李瀛?!
難不成,向來方正不苟的兄長也被她美色所惑?
李瀛離得遠,隔著輕晃的玉藻,看不真切,只看見立得穩噹噹的通寶無端倒下,倒映出背面逶迤的雲紋。
最後一局,她贏了。
謝花明沉默不語,謝雪明緩聲道:「天生斯民,相養以寧,宮人辛苦一年,是該休沐。」
他看得清楚,若是胞妹堅持如此,只怕宮侍會積怨於心。
「兄長您是不知道,宮中百廢待舉,年節又是最缺人手的關頭。」謝花明輕輕彈了彈指尖艷紅的蔻丹,舉止間已然有了身為一國之母的端莊沉穩,「不過,既然李妃贏了,本宮也願賭服輸。」
她答應李瀛,保留元日休沐,讓宮侍分批出宮和家人團聚,分為隅中和日昳,每人有三個時辰。需在一更,即宮門落鑰前歸來。
三個時辰過後,她大概已經出了鎬京,坐在南下江左的蓬船上。
李瀛垂眸,默默在心裡籌劃。
謝雪明陡然道:「禁宮宮侍的符牌上面要打上標記,只許在鎬京城內使用,不得離京。」
謝花明詫異地望他一眼,「兄長掌控白雲司,最清楚符牌不過,到時讓銀作局和白雲司接洽商議便是。」
符牌?
李瀛聽懂了他們的話,如今在外行走要用符牌自證身份,若是不能自證,不知後果如何……
假扮宮侍只能讓她離開禁宮,不能離開鎬京,這意味著出宮後她必須找到一個新的符牌,讓她能夠順利離開鎬京。
李瀛驀然想起了陳郡謝氏的符牌,謝氏乃是簪纓世胄,處尊居顯,若是她拿著謝氏符牌出宮,想必無人敢細查她的身份。
只是,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前路一片漆黑,似乎冥冥中有人為她布置了一條可行的路,只等她栽下去。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用謝氏符牌。
正在此時,坤寧宮外內監用細長尖利的嗓子高聲通傳:「陛下到——」
謝花明連忙站起身,一面吩咐小廚房備膳,一面使喚乳娘抱出小帝姬。
滿殿宮侍齊齊下跪,稽首叩頭,肅穆莊嚴。
謝雪明亦起身相迎,他身形頎長,虛虛實實的梅影落了滿襟。
李瀛最後起身,她俯身要行稽首禮,卻被一雙大掌溫柔扶起,趙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愛妃今日怎的來了坤寧宮?」
李瀛道:「臣妾閒來無事,和皇后娘娘簸錢取樂。」
正巧乳娘抱著帝姬從東暖閣的槅扇花門而出,小帝姬揮著小手喚爹爹,謝花明握住女兒的小手,不聲不響地剜了李瀛一眼。
謝雪明長身玉立,殿內楹柱垂下一弧陰影,不淺不淡的幽暗恰好浸沒他的面容,上挑的瑞鳳眼尚余點點漆光。
趙稷像是察覺不到殿內詭異的氛圍,笑道:「謝國公也在呀,不如讓朕看看你們簸錢,就以今日進御為注,如何?」
妃嬪進御,自然與朝臣無關,謝雪明本不該摻和,但他還是留下,倚在四足憑几上,美人尖垂落幾縷烏絲,搭在輪廓分明的眉弓上,神情竟有些溫潤秀異,似是想看眾妃簸錢。
女官拾起散落在花几上的通寶,從匣子裡多取了幾枚,合在虛握的拳心,在妃嬪的猜注聲中隨手一擲。
第一局,謝花明勝,李瀛輸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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