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覓沉默片刻,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勉強開了口:「真的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到月底前這小半個月,我能不能把沈照清放在你們家裡?吃飯不方便的話,我給他帶來。讓他早上過來,晚上睡覺前再回自己家,可以嗎?每天我都會讓他量體溫的,肯定不會染到肺炎過去的。」
這是李覓第二次提出類似的請求。
羅英有些不解,問:「小朋友不是都放寒假了嗎?」
李覓:「對,放假了,所以沈照清他全天都在家,我怕他爸爸上門找事情,實在不放心。本來想放到他外公外婆家去的,但是倆老人腿腳都不好,沈照清他爸爸也知道我爸媽住在哪裡,我實在是不放心。」
藉此機會,羅英成為了全弄堂第一個知道沈照清家內幕的人。
這對夫妻倆,基本就是市面上離異家庭發生最多的情況。
沈照清爸爸有點小錢,在外面一直花擦擦(花心留情)的,姘頭的傳言一個接一個換,但一直沒被李覓抓到過切實證據。加上李覓自己娘家條件一般般,就是上海最普通的那種普通人家,在九零年代,嫁給沈照清他爸算是高嫁,不僅僅經濟條件受益,工作也有點仰仗他,父母家人都勸她忍一忍,反正沒證據,就當不知道算了。
日子嘛,都是這樣過來的。
最後,轉折還是發生在了沈照清身上。
沈照清從記事開始,就知道他爸爸和別人爸爸不一樣。
以前他們住在新房子裡,小區裡的鄰居也會議論,說他爸爸壓根不喜歡他、也不想要他,是因為他媽媽未婚先孕,怕傳出去丟人,才不得不結婚的。
也因為父母之間的感情問題,沈照清還是丁點兒大的時候,就一個人呆在家裡。
李覓不想面對婚姻的殘缺,忙著做出一番事業揚眉吐氣,寧可天天加班做業務也不願意回去。但她又怕沈照清出事,只好把家門反鎖,讓他一個人乖乖在家,不許他隨便出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到他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非常不願意開口講話,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不夠親熱,一點都不像個小孩。
直到大半年前,沈照清幼兒園大班快畢業前夕,生病一個人在家休息的時候,意外撞見了他爸帶著個陌生女人回家,徹底捅破了這場貌合神離的婚姻的遮羞布。
沈照清他爸看到他走出來,當時突然惱羞成怒,拿皮帶抽了他兩下,把人後背都打傷了。
李覓得知此事後,終於下定決心離婚。
「……所以這些時間,家裡一直亂七八糟的,唉。我也沒辦法。」
李覓是做業務的,之前的業績有一部分靠沈照清他爸和他那些朋友支持,突然撕破臉,她必須得抓緊跑客戶,把缺掉的業績補上。
畢竟不是鐵飯碗,這種時候她要是不小心丟了工作,坐吃山空,以後連孩子都要養不起了不說,打官司也有可能拿不到沈照清的撫養權。
「沈照清他爸不想分錢給我和兒子,我找了個律師在準備打官司,他就上門來鬧來找事。他一直不喜歡沈照清,嫌他不夠活潑嘴甜,不愛講話,帶出去吃飯也沒法給他掙面子。我怕孩子一個人在家,萬一又像上次那樣被他打了……阿姐,求求儂……我實在是……」
羅英聽完,臉上的表情也是沉甸甸的,有些不是滋味。
她倒不是同情心泛濫,單純是因為喜歡孩子,平時桑悅再調皮都不會打她,氣急也只是破口大罵,突然聽到沈照清被他爸下狠手打,以為人母的立場,心裡難免對李覓生出了些同仇敵愾的情緒。
「沈照清這麼聽話這麼乖,我家桑悅要有他一半懂事,我真是笑也笑不動咧!他爸也真是……」
羅英越說越生氣,大手一揮,扯著嗓門道,「下次他再來,你過來叫我,我幫儂罵死特伊。」
桑悅一家人都是有點愛管閒事的精神在身上的。
或者說,因為生活在弄堂里,一家一家挨得近,又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老鄰居,這裡大部分人都有點這毛病。
市井裡頭的煙火氣,大多從人與人的交往中產生,有時候也是說不上好與壞的。
因而,羅英腦袋一熱,答應了李覓的請求。
深冬臘月,沈照清戴上小口罩、背上消毒水和李覓準備的各種進口小零食,開始天天到桑悅家「走讀」。
桑悅是拖延症大王,寒假已經放了一個多禮拜,馬上就要過年,薄薄的一本「寒假生活」還和嶄新的一樣,連翻都沒翻開過。
這下,家裡多了沈照清,她更沒心思寫寒假作業了。
倆孩子每天湊在一起,腦袋碰腦袋,研究那兩個水仙花,給它換水,期待著它像蔥一樣拔地而起,快快長大開花。
沈照清還從外婆家看到了桑悅的相冊,裡面放了她從小到大拍的許多照片。
桑悅出生的時候就是個胖糰子,足足九斤重,是名副其實的「九斤姑娘」。羅英痛了一天一夜,因為她太大隻,怎麼都生不出來,只能轉去了剖腹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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