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其正也是讀書人,封嗣的想法他理解,嘉寧十四年的科舉舞弊案後,幾乎人人都在抵制科舉,可即便如此,每年報考的人數仍是多如牛毛。是啊,蟾宮折桂的青雲夢誰不會有呢?
先不說科舉是寒門實現身份越級的唯一途徑,就連他這樣從小生長在鐘鳴鼎食之家的貴族子弟,也想去浮華的建安看一看呢。
那日,他定了決心,將這位封家大少爺抵到了牆根,語帶威脅:「告訴我具體怎麼做,我替你保守秘密。」
就這樣,他上了封嗣的這條賊船。
桂榜放出來的那天,他在榜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旋即被一股巨大的喜悅包圍,回家時手都是在顫抖的。鹿鳴宴上,眾人都圍著他,巡撫的眼中也滿是欣賞之意,他似乎已經能預見自己以後平步青雲的日子裡。
只可惜,這樣的每夢還沒做多久,就被殘忍的現實打破了。
鹿鳴宴上,江臨突然死了,死前曾說過科舉不公的話,原本這些已經足夠讓他膽戰心驚了,可隨後范大人居然也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甚至驚動了天子,他這才察覺自己攪進去的這趟水有多渾。可等他想要抽身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封嗣見他正在走神,再次提議道:「蔣兄,我們自首吧。」他低下頭,「我腦子笨,從小讀書就不好。每逢大考,江臨便常常將自己的筆記借給我,我有疑問時他也會耐心為我解惑。雖然他不是我們害死的,但若是因為我們讓他一直蒙冤,我心裡有疚。」
蔣其正瞪了他一眼,心中鄙夷不已。
這個封嗣,雖為封家長子,卻總是一副軟趴趴的樣子,讓人提不起勁。
「封嗣。」蔣其正收起面上的鄙薄之態,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覺得單憑一個七品的外簾官,如何有本事在鹿鳴宴上下毒?又是如何有膽量刺殺一個從二品的大員?」
封嗣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大人上頭還有人?」
「這也是我猜的。」蔣其正緊緊地盯著封嗣的眼睛,眸光灼灼,「總之,此事牽連甚廣,你不怕死,卻也得掂量掂量封家扛不扛得住。」
「少爺——」
這時,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面色如紙。
封嗣的窩囊樣本就讓蔣其正窩火,見家裡的僕人也是如此,不由得上前踹了他一腳。
「說!何事?!」
忍著背上的疼痛,小廝跪了下來,急切道:「府里來了人,說是欽差大人傳您去一趟府署。」
他轉而看向封嗣:「封府也是。」
*
維揚府署。
得知朝廷的欽差過來後,內簾官們齊
聚在了二堂等候問訊。
秋闈的內簾官共設有四人,即主考兩人,同考兩人,四人皆是三品及以上的大官。
唐瓔這才知道,出了鹿鳴宴上的事後,為配合辦案,這些人都在維揚多留了些時日。可說到底,江臨終究不過是個小小的生員,即便中了舉,卻無官職傍身,還不值得他們這些大人物如此曠費,是以姚半雪久查無果後,眾人便準備返程了,可那時又恰巧遇到了大雪封路,眾人不得已,只好又耽擱了一陣,接著范喬的事一出,他們如今是想走都走不成了。
一名朱衣考官見二堂還來了個女仵作,不由有些好奇,「這位姑娘是?」
唐瓔斂眉:「章寒英。」
咸南開國以來,一共有四位三朝元老,分別是尚書令鍾謐、太傅劉澤騫、太師陸諱,以及翰林學士朱明鏡,四位皆是當世名儒,受盡咸南士子愛戴,門客滿天下。這四位大儒在朝中的地位皆舉重若輕,卻從不涉黨爭,除了尚書令鍾謐。
嘉寧年間,三王爭權,鍾謐是四位閣老中唯一一個站隊黎靖北的,至於其他三位,劉澤騫死在了青州時疫中,陸諱和朱明鏡更是早早致仕。
方才問話的人是禮部左侍郎朱青陌,他是四臣之一朱閣老的侄子,本次秋闈的同考官,也是現如今整個朱家唯一在朝為官的人。唐瓔暗自將他打量半晌,見此人一身書卷氣,舉止間溫和得體,不愧為名臣之後。
她方答完話,卻被一聲哼笑打斷,「欽差大人審訊時,帶個女人何意?」
這人唐瓔也認識,叫陸景山,是另一位名臣陸閣老的弟弟,同時也是太子側妃陸容時的堂叔,更是本次秋闈的主考官之一。
想到陸容時,唐瓔心裡划過一絲厭惡,連帶著對這位陸大人也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見她神色有異,孫少衡幫著解釋道:「這位姑娘名叫章寒英,是府署新來的仵作,同時也是第二名死者江非的弟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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