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章大人到了。」
「讓她進來。」
須臾,一身官服的唐瓔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書院的五名學生,她走在最前端,眉眼清秀,步履鏗鏘,身後是漸盛的曦光。
眾臣垂首,皆不敢窺其顏,唯恐惹禍上身。
也不怪他們如此,一個七品都事,身上掛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青綠色袍子,還遠遠夠不到上朝的資格,可短短几月,她已來了數回。
「臣章寒英參見陛下。」
唐瓔彎下腰,忽覺腳步有些虛浮,她想起自己是從孫寄琴宮裡匆匆趕來的,一宿未睡,身體還有些吃不消,思緒卻異常清醒。
「平身。」
黎靖北淡淡掃了她一眼,「章御史何事啟奏?」
自她上回在大殿上力壓他的「密詔」後,兩人已月余未見,唐瓔摸不准他的態度,徑直道:「臣欲彈劾刑部尚書傅君罔顧朝廷法令私造禁毒,為禍百姓。」
儘管事情的始末曹佑早有交代,眾臣親耳聽到後仍不免震驚,傅君那頭則早已亂了陣腳,頭頂烏雲密布。
林歲趁機挑釁:「總憲啟奏時分明說的是『販』,何故話到了你嘴裡又變成了『造』?章都事,你事情沒查清楚就敢往上報,難道又想『風聞奏事?』」
唐瓔皺眉,箭美人是朝廷禁毒,販售已是重罪,私自製造更是罪加一等,她參奏傅君的奏摺上寫的也是「造」,許是曹佑陳述時弄混了。
「兩者皆有,是臣表述有誤。」
這個林歲向來看不起她,此番分明就是來攪渾水的,唐瓔不欲與他糾纏此事,索性攬下了錯誤,將話題引向案件本身。
「一年前,福建道巡按壽安康巡視漳州時,察覺到漳州知府李有信,即刑部尚書傅君的岳父勾結當地胡人製造、販售箭美人,眾所周知,箭美人乃劇毒,一滴致命,江湖上消失已久,先帝在位時就曾將其列為禁毒,明令禁止製造。」
她看向傅君,續道:「壽安康得知此事後,當即上報了朝廷,隨後李有信被下獄。為保幼女一生無虞,李有信寧肯在獄中自盡,也不願將幕後主使供出來,儘管他明白這是他最後將功補過的機會。」
這「幼女」是誰,「幕後主使」又是誰,唐瓔沒有明說,因為李書彤已經替她補充了。
這位漳州第一女舉人穿著簡單的粗布麻衣,氣度從容,舉止得體,面對滿朝文武也絲毫不懼。
「章大人所說不錯,陛下容稟,」她緩緩跪下,朝黎靖北的方向行了個大禮,「民女李書彤,曾是已故漳州知府李有信之女,也曾在李府住過一陣,對李大人也算有所了解……」
自脫離李家後,她的措辭變得極為謹慎,每當形容起她同李有信的關係時,話里話外都是「曾」,對李有信的稱呼也從「父親」變成了「李大人。」
面對大殿上諸臣工異樣的眼光,她恍若未覺,「據民女所知,李大人極為寵愛其幼女李悅,從小捨不得讓她受丁點兒委屈,再後來,為了讓李悅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他不惜將糟糠之妻貶為妾,扶後娶之人齊素怡為妻。元妻出走後,又縱容其『後妻』在外散布謠言,讓其嫡女李書彤變成了眾人口中的『外室女』,遭人辱罵。」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分外清晰,眾臣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其實李有信和齊素怡的這點兒醜事也算不得秘密了,只是眾臣都礙於齊向安的面子不敢亂說話。
可明白是一回事兒,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見自家醜聞被當眾挑破,齊向安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跛著腿走到李書彤面前,一雙幽深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屑道:「你一介愚婦,一上來就大肆宣揚自己的家醜,批鬥自己的父親,你可知朝會上議的向來都是國事要事,你如此耽誤議政,豈非藐視朝廷,藐視聖上?」
這罪名安的太大,李書彤卻絲毫不懼,直視著他的眼睛道:「齊大人莫急,民女並非對朝廷、陛下不敬的意思,乃是陳述事實。」
未等齊向安出口反駁,她又道:「民女方才所述,並非有意宣洩,而是想讓諸位明白,李大人有多疼愛自己的幼女,疼愛到……」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人群中的某人一眼,「疼愛到明知還有將功折罪的機會,卻寧可在獄中自盡,也不願將他女婿做的那些惡事招供出來,使他幼女的餘生失去倚靠。」
此言一出,眾臣再次譁然,紛紛將目光投向傅君,而後者則早已汗流浹背。
大臣們神色各異,見高坐上的君王沒有發話,李書彤兀自補充道:「想必諸位大臣也清楚,李大人的幼女李悅,正是當今刑部尚書傅大人的正妻,李大人要保的人是誰也不言而喻。」
她刻意沒有提及李悅和齊向安的關係,她十分清楚,唐瓔今日的目標是傅君,齊向安那邊她們暫時還動不了,此刻若執意將他攪進來,最後吃虧的還是她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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