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間,她忽然就想起了數月前姚半雪對她的忠告——「樹倒猢猻散,大魚的把柄抓到了,它肚子裡的小蝦米自然也跑不了。」
的確如此,傅君這一倒,羅匯最終也沒能跑掉。
她不得不承認,姚半雪此人慧極,且料事如神,有時她雖然不恥他的某些做法,但在做官這方面,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向他學習。
齊向安到家時,齊葛氏正在收拾行裝,見了他,她微微一愕,轉而笑道:「大人回來了。」
齊向安沒有應聲,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夫人這是要出門?」
齊葛氏「嗯」了一聲,「我想去看看兄長。」
她說話時輕輕柔柔的,唇角會習慣性地往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柔和又迷人。
如今她年華已逝,頰邊的梨渦早已消失,然而在他的心裡,她的美貌一如當年。
齊向安怔了怔,伸手撫上她的秀髮,卻被她偏頭躲開,不由微微一怔。
齊葛氏顯然也有些錯愕,匆忙找補道:「昨日頭痛,熏了些安神的艾,怕頭上的艾灰髒了大人的手。」
齊向安聽完她的解釋並未說話,默默收回手,目光掃向臥榻上大大小小的包袱,「內兄的屍首埋在城郊的墓園,來回不過一日的光景,夫人何需準備如此多行囊?」
葛留是吸食大煙而亡的,屍體本該被丟去亂葬崗焚毀,還是他的幾番運作才使他的屍首進了棺,入了土,每年可享人祭拜。
齊葛氏沒有說話,嘴唇漸漸有些泛白。
齊向安忽然拉過她的衣袖,將她圈進自己懷裡,柔聲問:「夫人到底要去哪兒?」
聞言,齊葛氏深吸一口氣,將頭埋在丈夫的肩頸處,一滴淚自眼角滑落。
她的聲音聽起來疲憊至極,「短短一年內,兄長去了,素怡守了寡,如今竟連子玉也搭了進去,阿悅這邊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我想去漳州陪陪她……」
感受到肩頸處的熱意,齊向安的心猛然一沉,抬手拭去愛妻臉上的淚,安慰道:「夫人想去就去吧,就當散散心。」
齊葛氏有些意外,微微抬起頭,只見夫君嘴角噙著溫柔的笑,眼中滿是疼惜。
其實這些年以來,他待她當真是不錯的。
她心中一陣鈍痛,腦中突然生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那想法太過離奇,卻又實在誘人,還未等她細細琢磨便脫口而出——
「大人,我想和離。」
此言一出,二人俱怔,齊向安的瞳眸猛然變得炯烈,盯著她的眼睛良久不言。
半晌,她聽見他問:「為何?」
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二人僵持不下,氣氛漸漸凝重。
須臾,齊向安只是拍了拍她的背,溫聲道:「夫人莫開玩笑了,近一年來事故頗多,為夫知你神思乏累,如此,你今日便在家好好歇息,等你明日睡夠了,為夫再差人送你去漳州如何?」
齊向安的態度很明顯——他不想離。齊葛氏有些失望,卻也只能勉強應了聲「好。」
回到書房,親信自暗影中走出,齊向安問他:「夫人近日如何?」
親信搖搖頭,「自葛大人去世後,夫人便一直有些憔悴,隨後姑爺入了昭獄,夫人知道後更是神思不屬,直到今日傅大人的判決書下來,夫人一整日都滴米未進,嘴裡還不停地念著阿悅小姐的名字,午時又不慎染了風寒,身子骨就更弱了......倒是阿悅小姐那頭,忽聞傅家變故,聽說狀態
……還行,就是情緒有些激動。」
「我倒不擔心她,阿悅那丫頭從小心大的很。」齊向安默不作聲地聽完親信的匯報,眸中划過一絲痛色,又問:「夫人的風寒之症可尋大夫開過藥了?」
親信答:「已經開過了。」
齊向安點點頭,叫來一名丫鬟,吩咐道:「夜裡冷,去尋幾床厚被給夫人添上。」
「是。」
丫鬟退下後,親信鎖好門,將手裡的密函呈上,隨口嘆道:「傅大人真是可惜了。」
齊向安不置可否,「他不夠謹慎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那個人……」
親信凝眉,「大人說的是?」
「子玉一事,我們勝算原本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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