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倒台的禍端,始於密函被截。」
正走著神,姚半雪的聲音再次響起
——
「有了他的前車之鑑,那人變得十分謹慎,每回通訊時,不僅從未在信紙上蓋過任何印章,就連日期也不曾留下,而都察院每日與各部、各地方州府之間往來的信件不勝枚舉,老師暗自排查了許久也未能尋得密信的具體內容,只知那些信,是通往山東巡撫府上的。」
山東巡撫……易顯!
唐瓔恍然大悟,忽覺胸中豁然開朗。
難怪姚半雪會來青州……難怪他會屢次造訪易府……
看來曹佑的死因,與易顯、齊向安都脫不開干係。
可若是如此,易顯明知姚半雪與曹佑的關係,為何卻在青州府第一眼見到他時毫無懼色,反而殷勤之至?不僅親自斟酒布菜,還屢邀他去府上做客。
曹佑的死,顯然沒那麼簡單。
姚半雪放下茶盞,隔著氤氳的水汽,眉宇間透著幾分朦朧。
「你之前說的沒錯,齊向安在出任福建總督之前,曾是山東總督,也確實跟同為山東巡撫的易顯共過事。」
唐瓔對此早有耳聞,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接近真相時,細細思索之下,卻又迷霧重重,直到姚半雪將曹佑的死同整件事情聯繫了起來,那些迷霧才逐漸消散了些。
饒是如此,她心中依舊有許多疑團尚未解開。
——「曹大人的死,究竟是何人所為?齊向安可曾參與其中?」
——「青州府地旱一事,除開唐珏外,可還與建安那邊的人有關?」
——「還有易顯,他為何對您那般……」她頓了頓,「特別……」
「別急,等我說完。」
姚半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並未直接回答她的疑問,而是將話題又引回了都察院——
「傅君倒台後,齊向安的夫人也跟隨女兒一道遷去了漳州,齊夫人走後,齊向安便似瘋了一般,逮著機會便要參都察院一本。」
他停頓片刻,又抿了一口茶,續道:「可蹊蹺的是,大理寺似乎每回都能趕在都察院的重大決策下達之前先發制人,並在覆審時惡意駁回,以致釀成冤案無數,此舉也幾乎將御史們逼上了絕路。」
姚半雪意有所指地敲了敲茶盞,坦言道:「屢次交鋒之下,老師也逐漸意識到問題似出在內部,遂想揪出那人,而在都察院上上下下一百多名御史當中,有資格參與重大決策的,也僅有僉都御史及以上品級的官員。」
唐瓔蹙眉,如此一來,叛徒的範圍可就十分狹小了。
在經歷了前左、右僉都御史橫死、羅匯落馬、以及曹佑暴斃三大重創後,都察院的權力結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不論如何變,僉都御史及以上品級的官員也只有那六個——
即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左僉都御史、以及右僉都御史。
曹佑去世後,原為右都御史的趙琢成了權力最高的左都御史,姚半雪也順勢頂上了右都御史的空缺,順理成章地坐上了都察院的第二把交椅。
以次類推,原為左僉都御史的封敬成了左副都御史,宋懷州仍為右副都御史保持不變,經歷司的陳昇則接替羅匯成了右僉都御史,六銜當中,唯一空缺的便只有左僉都御史一職了。
簡言之,曹佑過世後,叛徒的人選就固定在了趙琢、姚半雪、封敬、宋懷州、以及陳昇五人當中。
姚半雪是曹佑唯一信任的學生,若是排除了他,那麼其他四人……
從私心來講,唐瓔不太想懷疑宋懷州和陳昇,這兩人俱是她的長輩,亦是她為官路上的引路人,至於其他二人……
唐瓔對趙琢和封敬並不熟悉,說起來,她和趙琢僅有過一面之緣——
那日,她初入都察院,去左都御史的值房拜訪時恰巧碰到了他,曹佑就她先去拜訪誰的問題有些生氣,還是趙琢幫她打的圓場,隨後他們二人似乎還有些別事兒商量,便將她請了出去。
是什麼事兒來著……
她依稀記得,好像跟福安郡王有關……
總的來講,趙琢在她的印象當中,似乎是個不大管事兒的,向來以和為貴,陳昇對他的評價是——「只要你不做太出格的事兒,他通常不會找上你,可你若是在大事上出了差錯,他一樣不會心軟。」
如此聽來,這人跟她一樣,是個追求效率,習慣抓大放小的人,似乎不太符合那叛徒嚴謹審慎的做事風格。
至於封敬……
唐瓔對他的印象可比對趙琢深多了。
自從兩年前,封嗣舞弊的事兒被她給捅出來之後,封敬便恨上了自己,不僅在她拜訪時惡語相向,還在她敲完登聞鼓之後特意將鎮撫使喊來為她行刑,昔日所受之痛,令她終生難忘。
無疑,封敬對她仍是仇視的,從他每回看向她時那陰鷙而狠戾的眼神便不難猜出,他對封嗣的下場始終難以介懷。
就算如此,說句不好聽的,宋懷州和陳昇當真就毫無嫌疑了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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