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想要糧食不是麼?我可以幫你們!」
此言一出,騷亂頓時靜了下來。
災民們望著眼前的女子,眸中涌動著不信,卻也願意停下來聽一聽,畢竟是她勸動馮英打開的門。
唐瓔拿出一隻銀色令牌,在馮英眼前一晃,「大人可識得此令?」
馮英垂首愕然片刻,旋即「咚」一聲跪了下來。
災民們見此紛紛面露茫然,唐瓔則乘勝道:「此乃陛下御令,屬大內製造,見之如見陛下親臨。」
阿青當即跪了下去,振臂高呼——「參見陛下!」
有他起了這個頭,其他災民紛紛效仿之,唐瓔瞬間扭轉了局勢。
她俯身看向地上的馮英,沉聲道:「馮大人。」
「在!」
「本官以此令為信,命你『先開倉,後上奏』,官印文牘之事,一律等到災後再行追究,可懂?」
馮英恭敬垂首,「是!」
說罷,他不再猶豫,當即組織官吏們去放糧了。
在一片片「聖上萬歲」和「章大人英明」的歡呼聲中,唐瓔跨進了府署大門。
手中銀令炙熱,身上卻浸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手上拿的其實並非什麼「御令」,乃是月夜案的「銀虎令」。
一年前,因著仇瑞一案,黎靖北特意令內務府為書院眾人打造了金虎令。
金虎令同銀虎令一樣,皆屬大內製造,咸南官員無一不眼熟——凡持此類令牌者,所行之事無不與聖令有關,是以馮英方才見了這方令牌才會惶恐如斯。
誠然,此類令牌可賦予持令者至高無上的權利,卻也有一個致命缺點——即期限問題。
為防止權力濫用,所有令牌的使用期限皆不得超過一年,持令者須在規定時日內將之歸還,違者按欺君罪論處。
銀虎令亦然。
禁毒案結束後,宮裡的掌印太監曾親至書院,收回了眾人的金虎令,唐瓔原想將那枚銀虎令也一同上交,那太監卻說陛下讓她留著,也算是對月夜的一個念想,她便沒再執著。
前朝也確實有過皇令未被收回的先例,然這項殊榮都是給舉國功臣的,於唐瓔而言,她卻不覺得受之有愧,因為她相信,權勢傾軋之下,這隻令牌將來總能換得一方平安。
如今,她做到了。
分到米的百姓們臉上皆露出滿足的笑,看著一張張樸實無華的笑臉,唐瓔攥緊了手中的令牌,那上面仿佛承載著月夜的力量。
快了……就快了……
眼見最後一批糧被分走時,唐瓔長舒了一口氣,就在此時——
「我道章大人為何不在府署上值,原來是跑到這兒來狐假虎威了呀。」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唐瓔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易顯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章寒英,你可知罪?」
唐瓔不緊不慢地回過頭,先是得體地施了一禮,而後問道:「敢問大人,不知寒英何罪之有?」
易顯聞言輕嗤一聲,眸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幽光——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那所謂的『御令』,實則是去年禁毒案的『銀虎令』罷!」
唐瓔垂眸:「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說些什麼。」
易顯白了她一眼,並未理會她的否認,調轉馬頭四處環視了一圈,眼見糧食被分得差不多了,滿意地笑了笑。
「看來章大人不僅犯了濫用禁令的『欺君罪』,還有『瀆職』、『監守自盜』等多項
罪名,數罪併罰,按律當誅啊!」
其中一個村民聽不下去了,章大人幫他們討到了米,怎就成了惡人?不由怒道——
「你前面說的俺不懂,可章大人咋就『監守自盜』了?這些米糧,分明是朝廷發給俺們的,卻被知縣無故扣了去,章大人幫俺們討到了,是好官吶!」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表示贊成。
易顯卻冷哼一聲,不屑道:「《咸南律》規定——『凡監臨主守,將系官錢糧等物,私自借用,或轉借與人者,雖有文字,並計贓,以監守自盜論!』」【1】
那村民顯然沒懂他的意思,張了張口卻無從反駁,又見他身後站了好些官兵,黑壓壓一片,個個持槍佩劍的,遂縮了縮脖子,只敢以眼神表達著憤怒。
唐瓔卻知道,易顯此行必有圖謀,無論是榆樹街的追殺,還是安丘的縣構陷,亦或是今日這趟臨朐縣之行,其背後必有他的手筆,為的就是抓她的「現行」。
而那個謊稱「官印丟了」的馮知縣,恐怕也是他的人……
怪不得他方才堅持不肯不開門,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對此,唐瓔卻是不懼的——
「我若有罪,陛下自會審判,不勞大人掛心,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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