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口頭上的掙扎,在他看來無異於困獸之鬥。
此時宮門雖已被鎖,接應的衛兵一時半會兒卻不會到。
思及此,周皓卿索性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提起桌上的御壺,就著貴州進貢的毛尖給自己斟了一盞,漫不經心道:「既如此,御史大人不妨詳細說說,我還犯了哪三出罪名?」
他這話不過隨口一說,豈料唐瓔竟當真走上前來,逐一數落起他的罪狀。
「罪行一,行刺天子。」
她凝視著眼前的男子,嗓音清潤,鹿眸中噙著微微的冷意——
「昔日在蒔秋樓,暗殺陛下的刺客共有兩撥人,先頭一人來自千秋閣,以鑌鐵刃為行兇的武器,是福安郡王特意派去警示陛下的,而另外一撥則來自錦衣衛……」
周皓卿聞言,不疾不徐地啜了口茶,挑眉道:「你如何確定那第二撥就是我錦衣衛的人?」
唐瓔莞爾一笑,眼尾凝起寒光——
「全靠大人指點迷津。」
猶記第二撥刺客逃走時,「不慎」將一截麻花樣式的官帶遺落在了現場,那是錦衣衛獨有的繡樣。而錦衣衛向來訓練有素,能有那般粗心的舉動,其背後必有他人授意。
「我原以為那個內鬼自曝身份,不惜讓陛下對錦衣衛起疑,目的也只是為了替郡王殿下先前的刺殺打掩護,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上個月在錦州,黎靖北去梅幽堂拜訪完舒太妃後,後日登船時便遭到了刺殺。
然而恰如黎靖北所說,那回的刺殺,其幕後之人並未動真格。
那人的用意很明顯,他不惜在黎靖北面前暴露舒太妃的「野心」,挑起皇帝對郡王府一家的仇恨,從而令黎珀生憂,激起他的反心,迫他成為亂臣賊子。
可如此一來,便與他先前在蒔秋樓千方百計想要為黎珀打掩護的初衷相悖。
「——所以我便猜測,起初你將錦衣衛暴露出來,並非是為了郡王殿下著想,而是不想讓陛下對千秋閣起疑。」
畢竟那小廝行刺用的匕首上,恰巧就印有千秋閣的圖騰。
許是江湖組織更好掌控的緣故,周皓卿對千秋閣,顯然比對錦衣衛重視得多。
「第二條呢?」
周皓卿垂眸看向她,眸中細光浮動,似是終於來了些興趣。
「罪行二,濫用私刑。」
唐瓔無視他眸中興奮的目光,凝眉續道:「入仕後,為查明真相,我曾四探詔獄,除宋大人和劉友外,還見過另外兩撥人。」
周皓卿想了想,「孟阿婆和……榆樹街的刺客?」
「不錯。」
唐瓔頓首,「廣安二年末,柔音布莊的孟阿婆無端被刑部的人抓走後,為防傅君濫用私刑,孫大人曾親至刑部要人,隨後又羅織了一個更大的罪名刻意將她挪去詔獄『審問』,並著專人看管。可就算如此嚴防死守,幾日後,孟阿婆還是被人毒啞了,而有能力下毒的人……」
說到此處,唐瓔看向這位錦衣衛當中地位最高的指揮使,其意不言而喻。
「還有一點,我和姚大人曾遭受過千秋閣的兩次刺殺,一次在永樂巷,一次在榆樹街。永樂巷的刺客被捕後當場便咬舌自盡了,而榆樹街的那幾人反倒活了下來。然而他們不管是生是死,也都是你刻意安排的。」
無論是去維揚還是青州,天子出行,必有先行官。維揚的先行官是孫少衡,可當黎靖北再去青州時,人選卻換成了周皓卿。
她不清楚周皓卿具體是如何運作的,然而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於榆樹街救下唐姚二人,抓住刺客,留下活口,下入詔獄,再藉由刺客之口將「舒太妃才是千秋閣主謀」的消息傳達給唐瓔,從而誤導黎靖北的判斷。
聽到此處,周皓卿不禁大感佩服,一雙犀利的鷹眸微微上揚,「原來如此,那最後一條呢?」
「罪行三:引導官員販制禁毒。」
最後一次去昭獄,唐瓔見的人便是龍驤衛的千戶劉友。
當她問起他的那些製毒圖紙從何而來時,劉友死活都不肯交代。
無奈之下,她只能跑去龍驤衛打探,從而得知劉友曾給人搬過家的事兒,而那搬家之人又恰是錦衣衛鎮撫使的弟弟。
錦衣衛的鎮撫使有兩個,分別為北鎮撫使裴序,以及毓德書院的武夫子之一,南鎮撫使陳覓。
因著金創藥一事,唐瓔原以為為劉友提供製毒圖紙的人是裴序,卻沒想到是陳覓。
墨修永提醒得對,裴序乃家中獨子,其下並沒有弟弟,而陳覓的弟弟陳繼寬恰巧就在龍驤衛任職。因其數年前救過劉友的命,與劉友交好,不僅偶爾會去千戶所小坐,還經常邀他去自己家中做客,不斷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等熟絡之後,再尋機將箭美人的製取之法傳授給他。
喬遷那日,陳繼寬讓劉友去替他搬家,清理書櫃時,幾冊古籍「不慎」從櫃中滑了下來。
陳繼寬便說那是他祖父留下的東西,不怎麼值錢,他也看不懂,劉友若是想要便拿回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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