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濃,明月隱去,只有稀稀拉拉的幾粒星子慵懶的掛在天上。
御案前,隔著蕭索的星光,唐瓔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錯。」黎靖北頷首表示肯定,「那天晚上,鍾謐和周皓卿都被人利用了,朕也是。」
言訖,他又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垂眸看向黎珀,一掃方才的不耐,嘴角勾起一抹笑——
「今夜你來得正好,說起來,朕確有一事要辛苦皇叔。」
君王的目光明顯不懷好意,黎珀握笛的手顫了顫,眼皮一跳,面兒上仍恭敬道:「陛下請說,臣自當竭力而為。」
二人商量著事兒,唐瓔則轉去御案前看起了奏摺。
不足一刻鐘,她便放下了手頭的案卷,突發奇想地問:「老師是誰?」
聽她說起「老師」,說著話的君臣二人俱是一怔。
黎珀首先反應過來,見唐瓔的目光掃向自己,清咳了一聲,如實道:「我是二皇兄一手帶大的,並未拜過師,若是偶爾遇到文華殿開講,倒是會蹭上幾堂課。」
唐瓔清楚,黎珀口中的二皇兄指的是已故的嘉寧帝黎頌,也就是黎靖北的父皇。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眼下春日雖至,看似風和日麗,柳暗花明,可她總感覺還有更大的風暴在後頭。
第160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卯正了,大人該上朝……
寅末,唐瓔起身時,黎珀已經走了。
黎靖北一襲中衣,發冠齊整,張開雙臂立在床頭,被喜雲伺候著更衣。
見她醒了,君王緩步踱至塌前,俯下身,在女子的額角落下輕輕一吻,眉眼含笑——
「離朝會還有半個時辰,再睡會兒,到時候叫你。」
男人的嗓音低柔而繾綣,似早春的甘泉般沁人心脾,說話時,冕旒的玉珠掃在女子瑩潤的臉頰上,似被雨滴輕撫般,冰冰涼涼的。
唐瓔伸手拂開那玉簾,支起身,將頭貼在男人頸側,就勢親了一口,旋即搖了搖頭。
「不睡了,我還得去趟太醫院。」
黎靖北俊眉微蹙,似是有些心疼,卻並未挽留,只道:「晚上過來用膳。」
唐瓔方欲拒絕,卻見男人嘴角一抿,可憐兮兮地將下巴靠在了她的肩頭。
「為夫過幾日就要遠行,這一別不知到何時才能相見,離家前,夫人連陪我吃頓飯都不肯嗎?」
昨夜他跟黎珀聊了一宿,唐瓔自是知道天子出宮的打算,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有些無奈,卻還是耐心哄道——
「行行行,我保證在你『遠行』前過來一趟。」
聞言,黎靖北倏爾笑了,眸中的瀲灩之光似要將人溺斃。
「一言為定。」
*
卯初已至,卻不見熹光。
放眼望去,唯有晨霧靄靄,芍藥初綻,黃杏吐蕊,馥郁的花香流轉在宮道上,掩蓋了朱牆間的厚重與蕭索。
太醫院離南陽宮不遠,唐瓔並未乘輦,而是選擇了徒步。
不出一刻鐘,她便在一間廂房的門口停了下來。
透過窗牖的縫隙望去,案台上燃著一支蠟燭,光源熾烈而溫暖,與床上油盡燈枯的老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唐瓔立在窗下,鹿眸低垂著,靜默地觀察著室內的一切,始終駐足不前。
不知為何,她竟生出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屋中瀰漫著藥香,九娘端坐在床頭,儀容整潔,面色柔和,眉梢眼角都浸著笑意,櫻唇一張一合,似在同塌上的老媼說著話,一副精神頭十足的模樣。可若仔細瞧,便能發現她秀致的眉宇間凝著解不開的愁緒,含著依依的不舍。
看來,大家都在試圖掩蓋一個既定的事實。
唐瓔深知粉飾太平無用,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
龍太醫今日休沐,太醫院的院判郎修親自接待了她。
郎修一身鷺鷥補服,頜面上蓄著美髯,瞧著有些清瘦,周身的藥香卻無端令人覺得親切。
他放下藥箱,俯身對唐瓔作揖,眉梢眼角俱是恭敬。
「見過章大人。」
「郎院判不必多禮。」
唐瓔隱下心頭的落寞,轉頭看向屋內的人,問他:「田老夫人如何了?」
郎修望了眼病榻上喘著粗氣的老媼,垂眸嘆息,「恐怕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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