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堯欺負周惠的事兒你是如何知道的呢?你雖說是書院的老師,卻不過掛了個名兒,平日裡也不常去,卻對裡頭發生的事兒了如指掌,如此只能說明一點……」
隔著沙塵,黎靖北望著陸諱,狐眸清冷,「你有眼線,而那眼線——」
「想必就是陳覓。」
聽到這兒,唐瓔頓悟。
陳覓在錦衣衛任南鎮府使,其上司便是周皓卿。
難怪宮變那日炸門的人會是他,想必他一早便成了周皓卿的心腹,又或說,他書院武夫子的職位,就是周皓卿一手安排的。
神機營最具威力的武器便是炮和銃,承安門便是被炮炸毀的。至於銃,好在郭傑提前往裡頭摻了水,以致火藥受潮,無法產生威脅,否則那些火器入了宮,後果不堪設想。
「周皓卿未曾拜師,朕始終無從得知他所效忠的『老師』是誰,直到林歲的出現……」
「原來從那時起,陛下就起了疑。」
陸諱扯出一個心不在焉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不愧是人中龍鳳,當真聰慧。」
黎靖北容色不變,「老師也不遑多讓。」
陸諱最厲害的一點,莫過於利用身邊的人來掩飾自己的不軌之心。
齊向安、周皓卿、林氏兄弟,甚至她的獨女陸容時都是籌碼之一。
嘉寧十六年,太子妃的人選已定。側妃的位置只有兩個,被崔貴妃硬塞進來的孫寄琴占了其一,至於另外一個,則被尚為吏部侍郎的林歲給盯上了。
明面兒上,林歲想做國舅,陸諱則為了順應女兒的心意,「無奈」做了國丈,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實則暗藏玄機。
林歲在拜入鍾門之前便是陸諱的學生,至於陸容時……她的痴情倒恰好替自己的父親掩飾了這份野心。
而齊、周二人雖未與陸諱產生過直接的關聯,卻也頗受其恩惠。
齊向安口口聲聲稱他為「老師」,卻終其一生都未能拜入其門下。陸諱欣賞他的才華,願意將身患跛足、被太祖皇帝驅出太和殿的他引薦給同僚,只這一點,便足夠引得齊向安死心塌地。
而周皓卿則是靠著齊向安的關係進的錦衣衛。
——齊向安對自己的外孫女婿尚不熱切,卻願意費盡心機來提拔周皓卿,顯然是得了那位「老師」的指示。
三王相爭的那些年,陸諱冷眼旁觀,誰也不看好,只等他們撕得魚死網破,便讓自己的學生——福安郡王趁虛而入。
夕暉下,雙方局勢仍在僵持當中。
陸諱的侍衛還剩十人,而天子那頭的人馬雖不及他的一半,但個個兒武藝高強,訓練有素,再撐個一時半會兒是沒問題的。
暮光漸暗,距天子的援兵趕到還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而陸子旭那頭接應的人依舊遲遲未到。
陸諱逐漸察覺出不對勁,眉宇間透出明顯的焦色。
如今宵禁將至,他須得儘快出城,畢竟拖得越久,情況越是不利。
唐瓔將他的焦急看在眼裡,卻不以為意,鹿眸牢牢地鎖定著眼前的老者,目光如炬——
「被貶青州府前,我回了趟照磨所。」
陸諱回過頭,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看向她的目光帶上了探究。
黃昏下,女子身披晚霞而立,緋袍烈烈,眉眼清潤,流暢的下頜在霞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柔和,卻又透著勃發的力量。
箭美人案了結之時,她只是一名都事,還夠不上這身緋衣。
彼時,她因不滿天子的新政去敲了登聞鼓,落了個被貶的下場。臨行前,她最後回了趟照磨所,為羅匯的案子做了結,查閱文卷時,卻教她有了新的發現。
「羅匯的父母在漳州有一大片產田,常種烏石荔枝,他便利用這些荔枝來籠絡官員。」
陸諱「哦」了一聲,手支著下頜思索了許久,似乎才想起羅匯這號人。
「你是說……那個貪墨賑災銀,受笞刑而死的左僉都御史?」
「沒錯。」
也是讓她因「風聞奏事」被笞的那個。
唐瓔頷首,望著他的目光愈發深刻——
「當然,收幾筐荔枝並不構成貪瀆之罪,這些荔枝只是他用來試探對方合作意向的工具,真正出漏子的,是我朝的『半印堪合』制度。」
聽到「半印堪合」四個字,陸諱似乎來了些興趣,眸色一轉,道:「怎麼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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