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意識到今日這番來意根本不在李璟恆身上,何苦讓那孩子平白受冤,「皇上明察,璟恆的確日日都在臣妾跟前侍奉。」
李煜玄好像正缺個出氣的時候,對皇后招手道:「你還在病著,坐下說話。朕氣的是同為兄弟姐妹,如此重擔竟只讓太子一人肩負,以至於耽誤了學業。但凡多一個人為太子為皇后分憂,又何至於今日情形?」
「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千頭萬緒纏身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可病去如抽絲,眼見殿下公主們近日都留在景仁宮寸步不離,皇上掛心得很。」易桂華說。
在皇后看來,她笑得分明是志在必得,「後宮不寧則皇上不安,是臣妾不好。」
易桂花滿臉明媚得意的心疼,說:「娘娘可要快些好起來才是,宮中的許多事情可還等著娘娘做主呢。」
皇后看到那點明媚的餘光瞥向皇帝,一言一語間,心口猶如被疊起一塊又一塊的巨石,將她困在其中。
「璟轅,你現在就去給你三弟傳句話,讓他務
必日日侍奉在側,做好身為兒子該做的。「李煜玄不掩飾眼底的鄙夷,支走李璟轅,接著道:「皇后既然身體抱恙,後宮之事總不可長日無主,依朕看,大事交由皇后做主,但宮中一應瑣事便由敬貴妃代為處理就好,你安心養好身子。」
「皇上……這……臣妾怎可但此大任。」
「無妨,你一向協助皇后,處事周全,朕看在眼裡。後宮的瑣事有敬貴妃在打理,太子也不必長留景仁宮了,中宮不寧,東宮不安,餘下的嬪妃和皇子公主們必然會一起擔憂,這讓他人作何揣摩?」
易桂華轉瞬換上一副頗為不安的嘴臉,說:「正是呢,臣妾早些時候還聽嫻嬪說,七公主近日常常哭鬧不安,夜夜難寢,太后最心疼公主,急忙叫過去了。想來兄弟姐妹總是一條心的,肯定也為娘娘擔憂。」
皇后心中被壓得緊緊的。李煜玄不下明旨,含糊說的「瑣事」,那什麼樣的事情才算瑣事?秋霞苑可算瑣事?面前二人一唱一和,字字句句在推倒那些巨石,然而君王之威卻讓她無法掙脫圍困。
所有的無奈和酸澀只能在嘴邊凝結。
「能為皇上皇后略盡綿力,臣妾謝皇上看重。」易桂華起身謝恩,順手就替李煜玄整好了衣飾要走。
易桂華給的法子,乍聽之下是有不妥,可李煜玄照著法子說出口後,突然就有種被人拉著往前突破一步的感覺,沒有道德良心的約束,心中興致恢復了一些。看著皇后病怏怏的臉又難免心疼,眼下更不想留在這裡兩相為難。
他拍了拍皇后冰涼的雙手,擔憂道:「朕看你臉色不好,接連的勞累實在辛苦你。不必送了,好好歇息。」
事情已然不可逆轉。皇后感覺雙腿冰涼,連起來恭送都吃力得很。待人群散去,僅剩的一點體面和勉力耗盡了,周遭的一切都成天旋地轉。
再睜開眼時,寢殿中的寒意已經褪去,燭光熠熠,幔帳輕搖鋪開了暖意。
「娘娘醒了?」穆晏清聽到一聲輕嘆,急忙坐到皇后身旁,映入眼中的只有深不見底的茫然和虛弱,「太醫說娘娘連日勞累,驟然氣急攻心,才如此虛弱。娘娘可要保重自身才是。」
「到底還是將事情鬧到如此地步,」皇后只是苦笑,環顧周圍,問:「入夜了?」
魏姑姑上前道:「娘娘,戌時了。」
「娘娘想問太子殿下吧。」穆晏清扶皇后起來,讓她半倚著軟枕,「殿下已經離開景仁宮了,他遲遲放心不下,娘娘別怪我多嘴,我大膽勸了幾句,道明其中利弊,幾乎要趕著殿下快些走。」
皇后只是拍了拍穆晏清的手,說:「我怎會怪你,璟轅的性子,若非你勸了,只怕還要在這裡拖延下去等我醒來。」
「娘娘,事情到如今,錯也在我。」穆晏清低下頭,沒臉再去面對皇后。若不是自己出的餿主意玩過了火,也許不會到現在的境地。
「他是皇上,普天之下無人能揣測他的心意。更何況,皇上為何又想去秋霞苑,為何會想到如此了事,你我心裡清楚。」皇后的臉色越說越冰冷。
她們都意識到,只知出手壞了易桂華的陣腳,卻不曾想將一個聰明的人惹惱了,善於暗中斡旋和把控人心的敬貴妃有的是法子去反擊。
「是我一時情急才失了分寸。其實皇上是天子,若是認定了要得手的東西,旁人變著法去拖延阻攔,豈不知會有引火焚身之患?晏清,事已至此,我知道你在這裡守著是何用意。錯不在你。我先是皇后,接著才是妻子,我原就不該妄想去周旋。」
穆晏清趕過來本就是想著,既然計謀玩脫了,起碼提供點情緒價值彌補過錯吧,不曾想反而讓皇后倒過來安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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