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周嘉讓在浴室前鋪好防滑墊,起身回到臥室,看見溫書棠伏在桌前,臉頰軟肉擠在一側,正認真擺著她護膚用的那些瓶瓶罐罐。
眸色變得柔和,唇角不動聲色地向上勾著。
從前,他只覺得這是一處住所,是一個可以睡覺休息的地方。
而現在。
他才終於有了家的實感。
陸陸續續搬了一周,正式退租的那天,溫書棠把鑰匙還給房東阿姨,對方隨口好奇:「怎麼不住啦?是要換地方工作了嗎?」
「沒有啦。」溫書棠將碎發別到耳後,靦腆地笑笑,「我搬到男朋友那邊了。」
「談戀愛了呀,這是好事呢。」
她從畢業就住在這,房東見小姑娘孤零零的不容易,平日對她頗為照顧,聽見這個消息也著實替她開心:「恭喜呀。」
溫書棠軟軟地說謝謝。
搬家的事告一段落,那條熱搜的調查也有了眉目。
發帖人他們並不陌生,正是曾經綁架過周嘉讓的熟客——蘇涵的弟弟,蘇傑。
那場綁架案後,周清冉請了最好的律師,堅持要走法律程序,加上陸承修也對他差點傷害周嘉讓這件事極為不滿,不僅沒有出手援助,反而用了點不正當的手段,讓他最後被判了十五年。
就在一個月前,他剛刑滿釋放。
溫書棠沒由得發懵:「居然是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概是想報復我吧。」兩人依偎在沙發上,周嘉讓把洗好的草莓餵到她嘴邊,「畢竟關了十幾年,心裡不可能沒有怨恨,當年那群人又都不在了,只剩下我還好好的。」
溫書棠依然無法理解:「可這件事對他並沒有好處啊。」
「他不需要好處。」周嘉讓搖頭,唇邊挑出譏諷的笑,「他只需要讓我過得不好。」
「那接下來……」溫書棠抿抿嘴唇,擔憂地看向他,「是交給律師來處理嗎?」
周嘉讓嗯了聲,又餵給她一顆:「摯書這邊也會澄清的。」
那條澄清聲明在傍晚時發出,主要指正了熱搜中的不實言論,否認周嘉讓頂替婚生子的地位,否認關於他爭奪財產、逼人自殺等多種謠傳,並表示摯書自成立那天開始,從未採取過任何不正當的競爭手段,歡迎各方機構隨時介入調查。
並在末尾附上起訴通知書,凡有再造謠者,一律通過法律程序解決。
本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
沒想到卻掀起更大的浪潮,網友們根本不買帳,認為他的回應在避重就輕,沒有拿出足夠有力的證據,只知道用所謂的法律來唬人。
營銷號也紛紛下場,刻意引導輿論方向,揪著他私生子的身份不放,又不知從哪冒出一個所謂的知情人,爆出他年少墮落那幾年,逃課成性,打架鬥毆,私生活放蕩等負面消息。
更有甚者扒出了周嘉讓的聯繫方式,短短几個小時,手機如同轟炸一般,收件箱裡湧入幾千條消息,從上翻到下,全是不堪入目的詛咒和謾罵。
有的讓他去死,有的罵他禍患,還有的斷言他遲早會遭到報應。
溫書棠根本沒辦法冷靜,盯著那些惡毒的話語,握手機的手止不住地抖,臉色灰白,渾身上下的血液冰冷翻湧,呼氣聲也格外粗重:「他們怎麼能這樣?不知道公開暴露他人隱私是犯法的嗎?」
「好了寶貝。」周嘉讓強硬地搶走手機,把人抱起放到自己腿上,拍著背耐心哄她,「別去看了,就當他們不存在。」
「隨他們怎麼說吧,只要有你陪著,只要我們倆好好的就行。」
道理她不是不懂,可她就是做不到啊。
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受委屈,看著他被這麼多人欺負。
她寧願被罵的人是自己。
周嘉讓表面看不出波瀾,每天照舊去公司,照舊在家和她膩歪,可溫書棠能感覺到,他狀態並不是很好。
只是強撐著,不想讓她擔心更多。
周三上午,有一個推不掉的會,周嘉讓不得不到臨市出差。
出門前,他捧起溫書棠的臉,放心不下地反覆叮囑:「不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不許在家偷偷生氣,不許在家偷偷抹眼淚,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就這些,能做到嗎?」
溫書棠點點頭,擠出一個生硬的笑:「能的。」
周嘉讓太想留下來陪她,但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輕柔地親了親她眼睛:「別難過寶貝,我很快就回來。」
溫書棠原本有場交傳,但她心裡有事,怎麼都提不起精神,怕過程中弄出什麼差錯,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便和Chloé說了下,問她能不能換個人,順便請了一天假。
乘地鐵回家,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她終究沒能聽話,控制不住地又去看網上的評論。
辱罵像刀子一樣扎在身上,溫書棠眼眶酸得厲害,衝動上頭,一條又一條地評論反駁,可效果杯水車薪,流言仍然如海藻般瘋漲著。
眼淚一顆顆滑落,她忍不住給謝歡意打電話傾訴。
「歡意。」她把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的,「你說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啊?我真的好難過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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