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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非但沒能平息怒火,反而像是在本就沸騰的油鍋里點了一把火一般,將所有人的怒火都燒了起來。

懲罰?

一個耳光的懲罰嗎?

再說太子護衛和親隨,他們是受了太子牽累,替太子而死,並非那可憐的一家三口所害。

至於「賠禮道歉」,如果真正了解過那家人的處境,就不會在他們一家人枉死後還將金銀送去給欺壓他們的族親手中了。

如果殺一人把他好好安葬並給他的仇人送去金銀就能問心無愧的話,這世上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枉死的冤魂。

再者,那被「好生安葬」的到底是不是那一家三口的屍骨還不好說呢!

面對士子的質疑,百姓的怨恨惶恐,朝堂採取的措施是,將那些傳播「謠言」的人都抓起來,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可物極必反,朝堂越是施壓,民間的悲憤情緒就越是激動,越是難以壓制。

人們的憤怒怨恨就猶如瘟疫一般,從宮內到宮外,從長安到臨近的縣鄉,繼而傳遍天下。

等到接連發生了幾起士子被殺,百姓被屠的事件,又引發了數起小規模的反抗暴動之後,朝堂仿佛才意識到光靠打壓並不能平息百姓的怒火,他們還需要做一些事。

可該怎麼做呢?

人是太子殺的。

鎮壓的命令是天子下的。

現在察覺方向不對,難道還能讓天子承認自己犯了錯,向他腳底下那些卑微低賤的螻蟻道歉不成?

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民怨只會更多更深更重,反抗也會愈加頻繁激烈。

……

新的一年又來了。

錦晏剛睡醒,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蕭去疾的聲音,「翁主醒來沒有?」

聽侍女說錦晏已穿好衣服後,他便將他帶來的新衣服拿給錦晏看。

十分漂亮的紅色衣裙和披風,繡工十分精緻,上面花紋里還藏著「晏」這個字。

錦晏看了一眼便欣喜不已,她抓住衣服看了看,激動道:「北地來人了?」

這是阿母親手繡的衣服。

蕭去疾揉了揉她因睡覺而凌亂的頭髮,溫聲道:「是阿母派人送來的,你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回頭我畫幾幅畫送到北地去。」

他們離開北地太久了,阿母不知道他們倆長大了多少,是胖了還是瘦了,總擔心他們衣服不夠穿不合身,因此做了好幾身衣服,他拿給錦晏的是其中最小的一身。

但錦晏穿上後,還是稍微大了一些。

來長安後錦晏生病的次數比往年在北地頻繁了不少,且又見到了太多人間疾苦,勞心勞力,身體一直很消瘦。

阿母若是知道,定要心疼壞了。

像是知道蕭去疾在想什麼,錦晏立即道:「二哥,這衣服合身呢,我很喜歡。」

蕭去疾眼眶微熱,摸了摸錦晏的臉頰,嗔道:「就你聰明,跟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我知道該怎麼回信。」

錦晏眼睛含笑,「那二哥畫我,我畫二哥表兄還有大父!」

蕭去疾聞言笑了起來,「恐怕不成,待表兄回來,定要與我搶這份差事的。」

才說著,門外就響起了一個爽朗噙笑的聲音,「你又當著小晏兒的面說我的壞話!」

話音落下,一身白衣的鐘行也來到了兩人面前。

發現他肩頭濕了一塊,錦晏不由多看了兩眼,注意到她的視線後,鐘行解釋道:「早上出了趟門。」

錦晏卻面露懷疑,「是早上出了趟門,還是晚上出去後早上才回來?」

鐘行:「……」

蕭去疾:「……」

微微沉默後,鐘行用餘光瞥了一眼蕭去疾,蕭去疾嘆了口氣,一臉無辜。

他可什麼也沒說。

只怪妹妹太聰明了。

被拆穿了,鐘行也不尷尬,他笑著道:「知道你聰明,表兄也沒想騙你,這是舅母送來的新衣服嗎?我們小晏兒穿著真漂亮。」

面對盛讚,錦晏面不改色,只是審視的看著鐘行。

對視片刻後,鐘行也嘆了口氣,「別看了別看了,表兄沒被皇帝的郎衛殺死,要被你的眼神嚇死了。」

錦晏和哥哥頓時都擔心的看向他。

鐘行瞭然,只好當著他們的面轉了個身,表示自己並沒受傷,可想起什麼時那種心有餘悸的眼神,卻表明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

錦晏福至心靈,問道:「表兄,你見那些起義者了嗎?」

自從太子殺人事件發生後,朝堂的一系列操作引發的民怨至今還在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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