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完,魏氏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等回到了屋中,四下無人了,魏氏才問道:「陛下不是在跟著方術士修道嗎,怎麼還會親自殺人?」
李聰:「那兩位大人一個出自御史府,另一位是因政績出眾被陛下特意從地方調來朝堂的文官,因勸諫陛下驅逐方士挽回民心惹怒了陛下,被陛下一劍刺死了。」
魏氏聽完,久久都沒有說話。
李聰也沒說什麼,他脫掉沾血的衣服,讓人送來熱水洗了澡,換了乾淨衣服後,才走到依舊在怔怔出神的魏氏身邊。
他輕輕握住魏氏的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撫著魏氏的手心,溫聲問她,「疏兒呢,身上傷勢可好些了?」
那日從北地王府傳話回來後,疏兒便被郎衛軍抓走帶進了宮裡,等他被送回來時,身上到處都是傷,早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陛下懷疑北地王府「逆賊兄妹」的逃脫與他有關,故而先抓了他的兒子嚴刑審問,之後又以兒子威脅他們夫妻二人,想聽到他們說出小翁主他們的下落,承認與北地勾結的罪名。
陛下是對的。
他確實跟北地有勾結。
不單單是「勾結」,他這個殺人如麻的酷吏,更是主動請纓前往長安做內應的。
如小翁主言:「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大將軍便是他心目中英明的主君,為自己的主君而死,為心中信仰大義而死,乃他所願也。
但疏兒卻不能死。
為了保全疏兒,他不得不將那個人盡皆知的「秘密」再次宣告天下。
疏兒並非他的親子,而是前朝大將軍秦域的「兒子」,秦域死於蕭睢之手,蕭睢更是憑藉此戰成功封關內侯,整個蕭家都因此受益,魏氏與疏兒跟蕭家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世人皆知他愛妻寵子,又如何會與妻、子的仇人勾結呢?
被抓那幾日他說了許多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好些話說出來是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程度,可陛下卻信了他那些破綻百出的話,還升了他的官,讓他做了廷尉。
而他要做的,便是做陛下手中的刀,直到這把刀生鏽變鈍甚至是斷裂,徹底失去利用價值。
到那時,不必陛下下旨殺他,被他抄家滅族的那些士族豪貴的倖存者與眾多對他恨之入骨的世家大族便會如惡狼般撲上來,將他曾經所做的一切都十倍百倍的奉還給他。
第789章 全家都是造反狂魔(71)
「疏兒,為父對不住你。」
來到秦疏屋中,看著因傷勢過重只能趴著睡覺的兒子,李聰眼裡滿是心疼與愧疚。
他坐在床邊,輕輕摸了摸兒子的臉,沒成想這一碰,秦疏竟醒了過來。
看清眼前人後,他喊了一聲「阿父」,又急忙問道:「今日有什麼消息傳來嗎?翁主他們回到北地了嗎?」
李
聰一愣,抬頭看向魏氏,卻見魏氏神色與他一般無奈。
夫妻倆對視,又錯開,紛紛看向眼巴巴望著他們的兒子。
「有消息稱他們在余縣出現過,但朝廷派人追過去時,那裡早已是人去城空……」
李聰故作停頓,見秦疏臉上又露出焦急神色,而魏氏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他這才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將所有消息全盤托出。
「小翁主無事,她與二公子等人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離開了余縣,上次叛亂大火與瘟疫之後余縣本就不剩多少人了,此次又復染疫病,被翁主他們所救,在翁主離開後,那些百姓大多也都離開余縣了。」
「王爺至今沒有消息,但陛下派出那麼多人追殺他,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如今在各地為將的人,大多都在王爺麾下做過事,或多或少都受到過王爺和大將軍的提攜,他們亦是武將,不會想不到北地的今天便是他們的明日,若見到王爺要出關,多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魏氏給他倒了一杯茶,喝完後,他問秦疏還想知道什麼。
秦疏:「陛下……」
李聰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陛下似乎還是老樣子,卻又比之前難伺候了許多,越發的疑神疑鬼,看誰都像是在看著叛賊,性情也越發難以捉摸,時不時就要發瘋一場。
平心而論,陛下如今的猜疑,有一小半都是真的,但又有什麼意義呢?
秦疏還想再問什麼,額頭卻被李聰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知道你想說什麼。」
「小翁主平安無恙,你該好好休息了。」
強制讓秦疏閉嘴後,李聰與魏氏便離開了。
他們走後,秦疏卻沒了睡意,他又想起了分別那日。
錦晏說,她的計劃裡面,也包含了他們一家人的撤退之路,讓他跟著她一起撤離,會有人將阿父阿母安全帶出長安。
秦疏清楚,那一刻他是動搖了的。
他來長安,很大一部分私心就是因為長安有錦晏在,蕭錦安不在,他只好親自陪著她保護她,直到她平安回到父兄身邊的那日,但最後理智占了上風。
他若是跟著錦晏走了,便是坐實了阿父與北地勾結的傳言,更是會打亂阿父的計劃,讓阿父他們在長安的謀劃變成空談,這不是為人子為人臣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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