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些百姓家中根本沒有餘糧。
哪怕百姓們自己都還餓著肚子。
蕭錦安立即道:「我當然知道,是因為晏,因為二哥,當初二哥和妹妹逃回北地的時候,經過此處,彼時城中正在鬧瘟疫,官府非但不治病救人遏制瘟疫,反而想將那些患病之人全部燒死,讓整座城都給瘟疫陪葬,是我二哥和妹妹不顧自身安危,伸以援手,救了那些患病的人,救了這座縣城。」
這些事,在二哥和妹妹回到北地之時,便已經傳遍了天下。
無數仁人志士被他們的慷慨仁義所感動,敬佩他們的大公無私,感念於他們的仁善恩德,紛紛不遠千里奔赴北地,只為能與他們結識,和他們做一樣的人。
蕭羈頷首,「你說的沒錯,那你又看到了什麼?」
蕭錦安想了想,認真說道:「妹妹常說,『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當權者若是心中無百姓,昏庸無道,視百姓如螻蟻糞土,視人命如草芥,肆意屠戮嗜殺,那縱然卑微如螻蟻,也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力量,將暴君推翻在地!」
說著,他停下來,看向穿梭在士兵中間的百姓,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塊乾巴巴咬起來都費勁的豆餅,語氣明顯沉重了下來。
「相反,只要可以安穩度日,百姓便會感恩戴德……」
蕭羈沒說話,蕭錦安卻自顧自搖了搖頭,「但這和妹妹所作又有些不同,當權者或許為名為利,可妹妹只是單純地將百姓視作和她一樣的人,想讓他們吃飽穿暖,想讓他們看得起病吃得起藥,想讓他們活下去。」
「或許正是妹妹不求回報的仁慈,才會讓這些百姓深深記住她的好,哪怕自己身陷囹圄,也不顧一切地想要報答她的恩情,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們傳遞情報,最後促成這場沒有硝煙的勝利。」
說完,他仰頭看著身側高大挺拔威嚴不凡的父親,「阿父,我說的對嗎?」
蕭羈久久無言。
良久,他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欣慰道:「你長大了。」
不多時,四名親衛押著一人走了過來。
「大將軍,守衛抓到了一名探子。」
那邊父子倆同時轉過頭,將視線落到了被親衛們綁成粽子的那人身上。
蕭羈還未說話,蕭錦安便道:「看似畏畏縮縮,膽小如鼠,實則神色堅毅,英氣不凡,這人絕不僅僅是一個探子。」
話落,那人笑了起來。
「小將軍好眼光!」
夸完了蕭錦安,他又看向蕭羈,神色激動而興奮,親衛們怕他是刺客不敢讓他靠近蕭羈,牢牢扣著他不讓他動彈。
蕭羈:「放開他。」
親衛們猶豫著鬆了手,只是卻緊緊貼在那人身側,警惕地看著他,但凡他敢有任何小動作,他們都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豈料那人卻突然騰空跳起,又猛地跪在了地上。
在親衛與四周將士警惕疑惑的注視下,他俯首貼地,朝著蕭羈便磕起了頭。
「大將軍在上,請受蕭破虜一拜!」
第809章 全家都是造反狂魔(91)
十年前,蕭破虜還不叫蕭破虜,而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馬奴。
彼時,他所在的村子遭匈奴燒殺劫掠,整村人幾乎都被殺死,只有少數幾個年輕的女子被匈奴人擄到了草原上,其中便有當時正懷著他的母親。
母親生下他後就死了,關於家世,關於村子,關於中原的一切,他都是從其他倖存下來的人口中得知的。
他恨匈奴人,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恨不得將那些該死的畜生碎屍萬段,可他僅僅只是一個卑賤的小馬奴,一個連衣食都無法滿足自身需要、隨時隨地都會餓死凍死的小奴隸。
這樣的他,莫說刺殺那些匈奴首領,就算是與他同齡卻因每日食肉而長得比他高大也比他有力量的孩童,他都打不過。
復仇於他而言,無異於白日做夢,他只能讓滔天的恨意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野蠻生長。
可那一日,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猶如天降神兵一樣,在所有人震驚萬分的目光下,忽然就出現在了匈奴人的營帳外面。
那支騎兵里,為首的是一個騎著高大棗紅馬的將軍,他身上的甲冑在陽光下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明明只是一支不足千人的騎兵,數量上連匈奴大營人數的零頭都不夠,可他們硬生生殺光了好幾萬匈奴人,綿綿黃沙被染成了血色,宛若鋪在大地上的紅色絨毯一樣。
後來他主動請纓,帶著那位將軍,找到了匈奴人藏寶的所在,將匈奴人從邊境燒殺劫掠而來的金銀財寶盡數交到了將軍手中,又為他們指路,救出了被匈奴人擄掠來的婦人和其他跟他一樣的孩子。
最後,那位將軍一把火,將整個匈奴大營燒成了灰燼。
他的仇人死了。
整日以欺辱他為樂的「主子」也死了。
所有的仇恨,似乎都隨著那熊熊大火,被埋葬在了這片血色沙塵中,可他們心底的仇恨,卻並不會因此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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