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安從馬上躍下,不用人攙扶便跳到了馬車之上,他同樣一臉喜色,但細細看去,他眼底更多的還是愧疚和委屈。
無法保護妹妹的愧疚,不能侍奉母親反而讓她為自己擔憂的愧疚。
和從小一塊長大的妹妹被迫分離的委屈,對阿母和妹妹的思念,對過去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自己的懷念。
錦晏驚奇的打量著蕭錦安,晉陽公主同樣如此,只是她們都眼含熱淚與欣慰,毛頭小小子,終於還是被迫長大了。
短暫的對視了幾息後,蕭錦安便一頭扎進了晉陽公主懷中,半大的小子,在戰場上再哭再累哪怕受傷流血了也不曾喊過一聲疼,此刻卻依偎在母親懷中嚎啕大哭。
晉陽公主哄著他,輕輕拍打著他的脊背安撫他,她這個最淘氣的寶貝兒子,終於長成了他父親的樣子,身上有了蕭羈少年時的影子。
等蕭錦安哭了一陣,錦晏才道:「不要哭了,不然我得跟著你一起哭,我眼睛都疼了。」
話音才落,蕭錦安便止住了哭,他放開了晉陽公主,卻又抱著錦晏不願意撒手了。
「你變化好大,當真有了哥哥的模樣,以後我都不能不叫你哥哥了。」
錦晏說。
蕭錦安得意的哼了一聲,「我本來也是你的哥哥!」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管我變成什麼樣,我都是你的哥哥,誰也改變不了。」
錦晏安慰他,「是,你現在是可靠的哥哥了。」
蕭錦安立即問她,「比大哥二哥還可靠?」
蕭不疑:「……」
蕭去疾:「……」
這小子,還真是會順杆往上爬啊。
錦晏輕笑,故意道:「是,比大哥二哥還可靠。」
她這麼說了,蕭錦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他還自謙道:「也不能這麼說,大哥二哥與我擅長的都不一樣……你說得對,我最可靠,我會成為最可靠的哥哥!」
前面還在自謙,但一句話沒說完,他又得瑟了起來,但誰也沒有刻意打斷他。
過了一會,蕭錦安情緒穩定下來後,才想起什麼似的說道:「阿母,阿父率領滿朝文武都來迎接你們了,我等不及,自己先來了,表兄本來也要一起來的,但很不巧,廷尉府辦案需要人手,表兄便帶著他的郎衛軍去給王毋助陣了。」
晉陽公主先關心了一番鐘行,之後才道:「王毋此人,我們亦有耳聞。」
蕭錦安撇撇嘴,說道:「他如今名氣可大了,百姓待他十分親近,哪怕遇到他當街殺人,也都敢給他送食物,倒是那些世家權貴都把他當成是惡鬼一般,還為他取了個『鷹犬』的綽號,暗地裡罵他是朝廷的走狗,是阿父手裡的殺人的刀。」
說罷,他又看向錦晏,意有所指地說:「至於他為何會變成這樣,就要問問晏了。」
一家人都看向了錦晏。
蕭去疾是反應最大的,同樣在長安為質,晏兒結識的人所做的事是否太多了?
不對。
若王毋是晏兒的人,那他所做的一切,隱忍蟄伏,弒君斬首,豈不是都是出自晏的授意?
第816章 全家都是造反狂魔(98)
錦晏與王毋在宮中相識,初見時他們一個殺了人,一個在藏屍,乾脆就互相遮掩,演了一齣好戲,將彼此所做的事情都掩蓋了過去。
那時負責錦晏安全的人是趙瑛,他見王毋年紀輕輕便有那般深沉的心思,手段也狠辣,擔心王毋會對錦晏不利,故而想殺了王毋,以絕後患,但被錦晏制止了。
而王毋投桃報李,也給錦晏送了一份重要情報,錦晏便又回了他一份贈禮,一來二去的,便有了來往,漸漸也就熟絡了起來。
在長安的日子,她可是從王毋這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就連她回到北地後,王毋都想法子給她送過禮。
雖然她沒有直接下命令,但王毋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麼,每做一件事都恰好踩在她的謀劃上,大家說王毋是她的人,似乎也沒什麼錯。
但是。
錦晏還是澄清道:「我不否認我與王毋有往來,也教過他一些事,但諸如『蟄伏』『弒君』這些事,我卻沒下令,都是他自己所為。」
有的人,天生就是要留名青史的。
王毋便是如此。
聽完錦晏的解釋,蕭錦安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阿父與表兄他們對他的評價都那麼高。」
蕭去疾:「有多高?」
蕭錦安道:「他立功不小,別的就不提了,單說手刃戾帝與奉上傳國玉璽兩件事,徹侯是差了些,但關內侯總是沒跑了,可他呢,面對這滔天富貴,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那副老練沉穩的架勢,都快趕上……」
眾人都看著他,想聽聽都快趕上誰了,可蕭錦安卻略帶心虛的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反正,他是那種泰山崩於前也不改色的人物,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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