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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便覺得她文文弱弱好欺負,那可就看走眼了。

長山寨本是軍寨,城中浮浪頗多,見著漂亮小娘子就免不得調戲一番。禾苗便眼睜睜看著呂鶴遲從那櫻桃小口潔白牙齒里,面不改色罵出一堆「屎尿屁」「腌臢東西」「卵蛋雞兒小雛鳥」來。

又從腰後摸出一把斧子,在手裡提著。

嚇人就嚇人在,她講這些粗話、握著斧子時,那臉上還是帶笑,講話還是溫柔。把那些浮浪潑皮攆走,她轉臉就說禾苗:「姐姐莫怕哈,有那不方便男子看的婦人病,找我便是。」

臉上還是帶笑,講話還是溫柔。

「哎喲,可嚇死我了!」李阿四媳婦花娘撫著心口說。

禾苗噗嗤笑:「除了我就是你男人,你嚇個什麼勁兒?」說完看向正在淨手的呂大夫,「我來我來,呂大夫,快給我看看。」把茶爐子放下,這就要脫褲子了。

「莫急啊禾苗姐,先讓我阿姐喝口茶嘛!」

說話的是個年方十八的姑娘,叫呂遂願,身量可比李阿四都高大健壯,一抬手能把花娘抱起來,二抬手能把她倆全都抱起來。

禾苗趕緊從爐擔子上掏出碗來,「是我沒眼力見兒,快請呂大夫喝茶!」

「呂大夫」抿著嘴笑,「禾苗姐這茶,我可得使勁往多了喝呢。」四個女人嘻嘻哈哈地笑開來。

趁著呂大夫喝茶潤口,禾苗摸摸懷裡的茶餅,那是她打算給呂大夫的診金。

禾苗曾跟花娘打聽,如何尋得這女醫?

李阿四便說,花娘去年生完孩子,落下產後疾,疼痛難忍。看了醫官、拜了巫,和劑、土方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見好。

恰逢呂鶴遲來長山寨後第一次進山,在他這裡買餅子。李阿四見她背了簍子、藥鋤,好奇便多嘴一問,才知道這女子竟是走方醫,且擅婦人科。

呂鶴遲給他媳婦仔仔細細瞧了大半個時辰,寫了兩張內服方、一張外用方,每日又來灸治、清洗,不出半月就大好。

現在也是每隔幾日來看,生怕沒有好徹底。

只要是女患,她來者不拒,老的少的都給看。

但有一樣,從不義診。

多多少少得給些診金,若實在掏不出銀錢,一把菌子、兩塊餅也是可以的。

禾苗家裡不像花娘,有個疼她的丈夫,還有一家生意不錯的餅店。

自己男人不頂事,田裡收成也不好,還得靠茶水棚貼補家用。現錢倒是有些,可是進臘月了,總得留著點兒置辦年貨吧。所以她思來想去,出門前拿出一塊上好茶餅揣進懷裡。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說是好茶,那是對自家兩文一碗的熱茶湯來說,若比酒樓,還不如人家飲剩的茶渣子呢。

但呂鶴遲從不嫌棄。

禾苗問,她一個姑娘家,如此辛苦做走方醫,還跑這偏遠西南做什麼?

她還是笑笑說:「來尋藥治病啊。況且女醫給女子看病,就不必顧慮那麼許多是不是。」

這是自然,長山寨常年缺醫官,更沒有女醫官。呂鶴遲輕聲道,女醫官是哪兒都沒有啊。所以她也不愛讓人叫她「呂大夫」,非說醫官才能叫大夫,經過朝廷考試的才能叫醫官,她算不得。

但禾苗和花娘不這樣想,給人看病、妙手仁心的,就是大夫。

更何況,她不光會看婦人科,外傷磕碰頭疼腦熱也能瞧上一瞧,十分厲害。

待呂鶴遲把兩人都看完,已經傍晚。

花娘已是好全了,禾苗那病也不是大事,就是治好了平常需得多注意些。呂鶴遲把如何內外服和如何用洗方都說全了,這才跟小妹收拾箱籠,回到住處去。

她如今住在長山寨唯一的藥局,也是官藥局——太平藥局。醫工李年正在坊柜上看書,見她們回來了趕忙迎上來行禮:「呂姑娘,看診辛苦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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