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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鶴遲看她尚圓潤的可愛臉蛋,回答道:「莫怕,她會好的。」

「蕊兒,幹嗎去了?快來練舞了!」

院裡傳來玉娘的叫聲,名叫蕊兒的姑娘趕忙跑回去,臨走時請她「一定治好垂紅姐」。

第二日清晨時,呂鶴遲的門又被敲響。

秦觀妙差女使來請她,說昨日吹江風犯了腹痛病,想找呂大夫給看看。

雖然對她有些警惕,也記得沈鯉追的提醒,但想想秦觀妙與自己並無過節,診金也出得大方,還是拿起藥箱跟那女使去了。

秦觀妙住在長風館後方的華亭小院,山水潺潺,幽靜雅致。長風館是安江有名的歌樓,官府宴飲之上少不了長風館歌伎樂伎的倩影。憑秦觀妙的歌聲,即便在京城也能掙下一方院落。

她正靠著憑几歇臥榻上,未施脂粉,長長的烏髮垂在身側,眼中含笑地望著呂鶴遲:「呂大夫,妾身昨日似是飲了些風,有些受寒~」

「可還有別處不適?」

「倒是沒有,想來暖暖宮應就好了~」

呂鶴遲思考片刻,「用艾灸如何?」

貓兒眼笑眯眯地彎起來:「好,妾身都聽呂大夫的~」

隔著薑片,呂鶴遲點燃艾炷,秦觀妙臥在軟榻上,便說起昨日在遊船上見到她:「呂大夫與那位俊俏郎君,很是親密呢~」

「秦姑娘說笑了。」呂鶴遲小心仔細地盯著艾炷,「只是江湖朋友。」

秦觀妙嘻嘻嘻地笑起來,「不是妾身自誇,妾身最會看男人啦~比唱歌還擅長。就同呂大夫賭上妾身這把嗓子,那俊俏郎君肯定是對你有意~」

呂鶴遲只是笑,看起來並未放在心上,認真地移動薑片,為她擦拭肌膚。

「可是妾身還是要勸你~可別被他們的花言巧語給騙了,男人呀,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信他們,還不如信頭豬~」

「秦姑娘通透,說得對。」呂鶴遲答道。

秦觀妙身邊的女使們紛紛掩口而笑。秦觀妙說:「笑什麼~我就是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才落得這般下場~」

「妙娘子人稱音絕仙子,多少文人雅士想請娘子唱上自己一句詞,花費千金也在所不惜。」年紀稍小一點的姑娘說,「若是這樣也算『這般下場』,我恨不能也被騙騙。」

秦觀妙嘆了一口氣,「你呀,就是年紀小,未知男子險惡。尤其是那些位高權重、人模人樣的風流才子,騙起來才叫吃人不吐骨頭~你說是吧,呂大夫?」

呂鶴遲以笑作答。

艾灸完畢,問她:「秦姑娘現在感覺如何?」

秦觀妙坐起來穿好衣裳,摸摸小腹,舒展四肢,「爽利多了~」她拉住呂鶴遲的手,「呂大夫,不瞞你說,這麼多年妾身落下不少毛病,易受風寒。花朝節祭祀巧遇月事,能否辛苦呂大夫多為我保全保全?」

她確實氣血不太足,脈象虛弱。

「唱得一次比一次勉強,妾身這年紀,嗓子怕是也唱不了幾年了……」秦觀妙自嘲地笑一笑,「能小心一點是一點兒。」

呂鶴遲點點頭:「好,那我近日多來幾趟。」

秦觀妙高興地抱住她:「妾身我呀~一定好好答謝呂大夫~」

沈鯉追已經連續幾日吃魚,吃得快吐了。

終於有一天送來的不是魚,是口信:「既然郎君愛吃魚,嗜魚翁請郎君明日寅時三刻去清江北溪口,入江現捕現做。」

當日,沈鯉追寅時便到了北溪口。天還未亮,江面上縈繞著霧氣,小漁船上點著燈,忽隱忽現。一矮小老船夫過來問他:「可是沈鯉追沈郎君?請隨我來。」

他隨船夫上了一葉小船,撐船劃入江中。船上簡陋,僅放上魚竿、魚食,一壺熱茶,兩茶盞。江中寂靜,老船夫問道:「郎君會釣魚嗎?」

「算不上會,實在不善此道。」

老船夫呵呵笑,盤腿坐下,甩出魚竿:「不會釣魚,就容易被別人當魚釣啊。」

沈鯉追瞳孔微震。

舊斗笠下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老人面容,布滿溝壑,一雙眼睛看不清神色,眯起來盯著江面,鬚髮灰白,鬍子倔強地在下巴上撅起來。

應朝唯一生前受封的異姓郡王,清江郡王徐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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