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替老林感到不公。
那憤怒與錢無關,與人性有關。
「我常常在想,只能是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才存在親情,才受法律保護嗎?為什麼法律會保護那些惡行?」
林述年緊蹙的眉頭忽地跳了一下,因為有一隻溫軟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當然不是。」
一直靜靜聆聽的尤青微微揚起下巴,握住他的手,無形打斷他的執念。
「大伯奪回去的財產也僅僅只是錢而已,可他再也永遠奪不回,爺爺對他早已因失望而消失的父愛。」
「他不相信愛,所以他也永遠得不到愛。」
林述年視線下移,落到尤青沖他淡然笑著的面龐之上,她的手指還在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掌心,傳遞過來她的安慰與肯定。
「所以,從那天開始,我就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林述年回握住尤青的手,黑暗中的瞳孔亮得駭人。
「情緒無用,我得把情緒轉為動力,這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個老林等著我去保護。」
「我要把被特權掰彎的法律天平指針,一根根扳回原位。」
尤青此刻有些不敢直視林述年。
她越來越發覺,他其實是一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實際卻很有煙火氣的人。
看似漠不關心,卻心軟善良得比誰都要顧忌別人的感受。
她在慶幸林述年沒有和自己一樣有系統心動值提醒。
否則此刻,他一定會聽見她的心動上漲值為他爆表的提示音。
*
柳琴輾轉反側了一晚,糾結到底要不要在返校前告訴尤青她和老衛的事。
磨磨蹭蹭著,等隔天一早閨女大包小包的上了林家的小汽車,看著她透過車後窗笑眯眯同她揮手再見的樣子,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坐在閨女的小床上發了會愣,剛準備站起身替她收拾一下桌面上未收起的稿紙,走近卻發現上面寫了幾行字。
她眨了下眼睛,徐徐將稿紙雙手捻起放到面前定睛一看。
【勇敢去愛吧。】
【你先是自己,然後才是尤青的母親。】
【我會幸福,是因為你幸福。】
一滴眼淚啪地墜下,暈濕最後的句號。
同樣收到信的還有林春生。
保姆劉姐伺候著林述年吃完早飯去趕火車,又忙著回廚房為林春生準備早飯。
噠噠剁肉聲不斷在廚房響起。
洗漱完畢的林春生下了樓,習慣拿著份報紙做到餐桌前等開飯。
餐桌上,整齊擺放著一份文件。
他挑下右眉,無聲將文件移到自己面前,擰著眉細看。
最上面是林述年的幾句話。
【把後面的字簽了,寄到燕京我這來,我會轉交我媽。】
【還她自由,也還自己自由。】
【我一切都好。】
林春生的喉結有些不知所措地滾動一下。
他屏著呼吸將第一頁信紙移開。
第二頁是林述年替他寫的一字一句再規整不過的離婚申請書。
這臭小子……
林春生在心裡叱罵一聲。
又情不自禁的嗤笑出聲。
心中仿佛卸下了長久以來懸掛著的一塊巨石。
*
尤青現在十分慶幸她昨天使用了小鍵盤。
沒想到這年頭竟然就開始有飛車黨。
今天上火車前,林述年看她滿頭大汗,便去了一旁的商店去給她買冰棍吃。
就低頭將行李包放在地上的功夫,就有一個騎摩托戴頭盔的男人疾衝過來搶走了她單搭在肩頭的雙肩包。
包里倒沒什麼值錢的物件,只是一點化妝品之類的小物件。
重要的是一摞她備稿了一整個暑假準備年後投稿進程過半的心血之作。
想到這裡,她就開始慶幸昨天的明智之舉。
本意是想著這個年代也沒啥郵箱什麼的讓她能最大程度保證自己初稿的備份,就靈機一動用了小鍵盤的複製功能,將自己的稿子複製出了一份,她單獨發了個掛號信郵到大學。
這初稿就放到了背包里。
沒想到今天就被人偷了包。
因著還沒到年底開會的時間,尤青沒敢署上自己名字,這會倒成了件好事。
不然上面的內容還是一個隱形的大麻煩。
她此刻只想給自己點個讚。
林述年舉著兩隻冰棍出來後得知情況,立馬就要拽著她去報案。
尤青急忙安撫他,說只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況且火車也要到點發動,不要誤了點。
兩人就相伴上了火車。
同一時刻的火車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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