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車,做飯,開拖拉機。」
雲妗知道她不該笑的,但是聽到那聲「開拖拉機」,沒忍住咧開嘴,「你還會開拖拉機啊!好厲害!」
徐霽捏著釘子的手頓住,緩慢而遲鈍地眨了下眼,嘴角扯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嗯。」
「過來,不是想學嗎?」男人眼睫微垂,露營燈在雲妗手裡提著,在他臉龐上灑下一道陰影。
雲妗笑開,站起身去拿另一個地墊,剛要轉過身,隨著一聲焦急的「小心!」,腕上受力,猛然被拉到了身後。
看清背後發光的兩個小點,雲妗瞳孔猛縮,連連退後了幾步。
一雙幽綠的眼睛發著光,靜止不動牢牢盯著他們的方向,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眼睛,在未知的夜裡格外瘮人。
雲妗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經歷,心在砰砰狂跳的同時,一雙腿不由自主地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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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狗。」徐霽抓起斜放在柱子旁的登山杖,上前一步,掄起就速度極快地往那雙眼睛的位置一砸。
雲妗在一旁看著心都要跳出來了。
狗沒嚎叫,叼著雲妗放在坐檻上的肉乾,一竄,跑沒影兒了。除了身體摩擦草叢發出的細簌響聲,還夾雜著一道什麼東西滾下山的連續的聲音。
雲妗眼睛往那兒一掃,忽覺不對,「糟糕!登山包!」
徐霽借著光看清看清了留下的一攤殘局,目光也是一緊,快步走到亭子的坐檻外側,探出半個身子往底下望。
「滾下去了?」
手電照亮整個山谷的上方,亭子後面就是斜坡懸崖,樹枝雜亂交錯,山野空蕩蕩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原本放包的位置空空如也,餘下的只有令人發慌的寂靜。
「哪來的狗啊!這麼野......」她氣得發顫,聲音還殘留著被嚇後的心悸,徐霽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雲妗回頭望鋪在地上那孤零零的一張地鋪,「現在怎麼辦?」
徐霽那一個登山包可是裝了他們所有的露營裝備,今天晚上要在山上過夜,就靠這些東西保命。
帳篷、睡袋都被弄丟了,他們今天晚上是絕對不能在這裡過夜了。
「狗是聞到了肉乾的味道才過來的。」徐霽蹲下身,把地墊扯平,用地釘再次固定。
雲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登山杖,背對著他站,「是我不該放凳子上。」
「和你沒關係。」他站起身道。
他沖她招了招手,溫聲道:「剛才嚇到了?」
雲妗說「沒有」,走過來站在他面前,唇緊緊抿著,明顯情緒還有些緊繃。
徐霽手一勾,把她拽進懷裡,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後背,「讓你抱抱。」
雲妗的臉被他領口岔開的拉鏈硌得有些疼,後背陌生的溫度也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別開臉,推了一下掙脫開。
「你怎麼跟安撫小孩兒似的!」
「十八歲,不是小孩兒?」徐霽被她推了一下,悶悶地笑了一聲。
雲妗無語,白了他一眼,「那你怎麼不說自己老。」
她不理徐霽,從兜里摸出手機,揚起來舉高轉了一圈:「你有信號嗎?我只有兩格。」
懷裡溫熱柔軟的熱源空落離去,徐霽收回手,看了一眼手機,「一樣兩格。」
他垂下頭,單膝跪地把地上皺巴的地墊攏過來,說:「東西收好,我們下山。」
雲妗有些疑惑,但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要去找上山的時候遇到的那兩個人?」
「找個有信號的地方,總比在山上凍死好。」徐霽單腳踩著突起的石頭,磨了磨,站到上面,伸手摘了一朵花下來。
雲妗在把包平鋪在地上拉上拉鏈,偏頭撞見他伸手的瞬間,漸漸的心情平復。
她想,那個動作他一定做過很多次,是在他放下一切遠離城市的時候吧,是京北市高高在上的科技新貴永遠也不會做的事情。
視野里出現了一隻舒展的手,手心躺著一朵粉色的小花。
「送給我的?」雲妗唇間揚起一抹笑,心底的煩悶稍稍消散。
徐霽:「野桃花。」
她知道,他在哄她開心。
不說明天早上看不看得到山頂的日出,至少今天的經歷也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其實在他抱住她的那個時候,她心裡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幫我戴頭上。」她指了指自己的鬢角,笑意盈盈。
徐霽在她身旁站定,粉色的小花在發間綻放,年輕女孩燦若桃李的笑仿佛荒涼原野上的一汪清泉,耀眼得讓他的眼睛莫名有些酸。
「好了。」戴好了花,他退開一步。
雲妗沒給他機會,她動作極快地湊過去在他臉頰親了一口,「謝謝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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