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體貼地給他安排了無障礙宿舍,但也讓他沒辦法與同級同學住在一個寢室。
室友們都是比他大好幾歲的碩士研究生,每天忙於項目科研,根本沒時間與他交流太多。
這讓他不論是上課時,還是在寢室里,面對同班同學和室友總像一個外來者。
教學樓雖然有上下的電梯,但臨到上課時,人總是很多。
雖然大家會謙讓穆北枳,讓他先上,但他也能讀出一些同學的不滿和焦急。
電梯空間和承重有限,多他一個人加一台輪椅,就會有很多人只能等下一趟。
為了不給其他人添麻煩,他學會了提前半小時去教室。
然而即便如此,遇到兩門不同課程連上,而上課教室又分散在兩棟不同的教學樓時,「電梯難題」依然會出現。
理論課尚且如此,實驗課就更加麻煩。
實驗室空間有限,實驗儀器昂貴精密,坐著輪椅在裡面穿行總是會引起不便。
雖然同學們已經儘可能表現得友善,這對穆北枳來說仍然如凌遲般痛苦,不得不將一些課程推遲到大二學年再修。
經歷過失去父母的悲痛後,他本就性格變得沉鬱而敏感;事事都不願麻煩他人的行為方式,和周圍人敬而遠之的態度,也讓他進一步與同學疏離。
穆北枳在不知不覺間,漸漸對外界關閉了自己的心門。
唯一能讓他覺得自己還跟過去一樣的時刻,便是在聊天軟體上跟谷南鳴放狠話的時候。
也是與谷南鳴的聯繫,讓他一次又一次捱過那些艱難的時刻。
從大二開始,穆北枳總算安裝上義肢,徹底擺脫了輪椅。
他向谷南鳴炫耀,得到對方誇讚。
然而拄著拐以新形象面對同學們時,他感受到的依然是小心翼翼的照顧,和不經意流露出的疏遠。
從那時開始,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再也融入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不論他們掩飾得多麼好,穆北枳都知道,自己在他們眼裡都是不一樣的存在。
只有谷南鳴是不一樣的,他對自己的態度始終如一。
穆北枳因此變得越發依賴對方。
與對方的聯繫越來越頻繁,幾乎每天都會留幾條消息。
有時候臨近中午沒課,而谷南鳴那邊還沒睡覺時,他們甚至會實時聊幾句。
直到,谷南鳴有一次提及母親讓他去參加一個晚宴,與生意合作夥伴的子女見見面,交交朋友,如果能找到一個心儀的對象就更好了。
穆北枳才真正直面自己一直忽略的事實:自己從一開始與谷南鳴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而聽說對方被母親催著談戀愛時,既羨慕對方有家人關心,又因為對方可能會有戀人而醋意大發。
他第一次領悟到,自己或許喜歡谷南鳴。
他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或許自己只是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支撐他不斷向上的對手。
或許他只是占有欲作祟。
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論是什麼原因,他都沒有資格與谷南鳴站在一起。
谷南鳴是個如此優秀而健全的人,自己這樣一個身有殘缺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能與之匹敵。
「北枳,你醒了?現在已經安全了,別害怕。」谷南鳴的聲音打斷了穆北枳紛雜的回憶。
他見穆北枳是從昏迷中驚醒,想著對方大概是受到了驚嚇,走過來想安撫地抱住他,卻被穆北枳下意識推開。
谷南鳴的動作僵硬在半空,心頭被刺痛了一下。
穆北枳看清眼前人時,只覺得像是久別重逢。
他的心跳又亂了起來,一種愉悅又傷感的滋味在胸口漫開,酸軟又刺痛。
穆北枳徹底確認了。
他喜歡谷南鳴。
可是為什麼現在才發現呢?
偏偏是在他想起所有事情的時候。
如果是在之前,他會自信且大膽地向對方告白。
可是現在……
讓他有所顧忌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正在穆北枳望著谷南鳴的雙眼出神時,1374號冒了出來,齜牙道:
「你可算醒了,擔心死我了。」
他的出現,迅速將穆北枳從兒女情長的思緒中拽出來,扔回到眼下的星際世界。
【對,如今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
穆北枳仿佛被解救了一般,鬆了口氣。
他先是注意到谷南鳴已經活動自如的四肢,看來是好全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這麼久。
接著穆北枳快速回憶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找到了當前最緊要的問題:「望空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後續不能讓他再出現在蟲後面前,以防我們的計劃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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