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柏負責的是犯罪心理學專業研究生的理論課,跟本科的其中一大差別就是全英授課,針對他國外回來的正教授身份背景,初次在國內進行授課,必須要進行試講。
試講在三十分鐘後結束,教室門從里打開,幾位主任負責人還有秘書從裡面出來,相互之間低聲交談,面上神情看起來都十分滿意。
林霜柏是最後一個出來的,而且是等所有人都出教室好幾分鐘後,他才出來。
收拾東西並不需要那麼長時間,可見他只是並不想跟人寒暄社交。
帶上教室的門,林霜柏抬眼看到靠在走廊牆上的安善,下巴輕點:「等很久?」
安善迎上前去,道:「沒有,我算好了時間,寫完一份報告才過來,也就等了不到五分鐘。」
「嗯。」林霜柏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轉身往前走,「走吧,去吃午飯。」
「你不問問我案子的情況嗎?」安善跟上和林霜柏並肩而行,「我聽說沈隊加你微信,你沒給人家通過?」
林霜柏目不斜視,淡道:「他看過我的檔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有事直接電話聯繫,沒必要特意加微信。」
他們並不是會沒事閒聊天的關係,文件發送有郵箱,加微信這件事在他看來並不是必要的。
對於林霜柏的態度,安善多少也能猜到他的想法或者說是顧慮,於是說道:「霜柏,其實我覺得,你沒必要對沈隊這麼警惕。他知道我的過去,但也從來沒有追問過我相關的事情,是真的一次都沒打聽過,所以我覺得……」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情況並不一樣。」林霜柏沒讓安善把話說完,兩人已經走到了電梯前,他伸手去按下電梯按鍵,看著電梯的顯示屏上開始快速改變的數字,在電梯到之前微微沉下聲線說道:「我們家當年都經歷過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安善微微一滯,眼神黯了下來。
他的確清楚,畢竟,他幾乎可以說是在旁見證了一切的發生與戛然而止。
「叮——!」
電梯來到他們所在層數打開門,裡面沒有別人,林霜柏走進去,等安善也跟進來他才按鍵關門。
沉默充斥整個電梯內部,短短几十秒仿佛被拉得無限長,安善進電梯後就站到了林霜柏側後方,等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他跟在林霜柏後面走出電梯,輕聲嘆息:「霜柏,不管怎麼說,現在伯母也不在了,你之前一直自己一個人在國外,身邊也沒什麼親近的朋友,我其實每次跟你聯繫時都有些擔心你,怕你有什麼事都不跟我說,像當初伯母過世那樣,一直到伯母的葬禮都結束了你才給我發那麼一條微信告訴我。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什麼都憋在自己心裡,就算不能像從前那樣跟我無話不說,至少在你需要的時候你能告訴我,這樣我才可以陪在你身邊。」
今天是個晴天,外頭燦爛的陽光從玻璃窗照進樓里,將一樓大廳照得相當明亮,林霜柏看著落在地上的陽光,目光卻被邊上那陽光無法觸及的陰暗角落所吸引。
角落的地上不知被誰撒了一灘水,還有張便利貼掉到那灘水裡被浸透,看起來再多泡一陣就要開始發爛。
「安善,你當年就是因為我才會被牽連遭罪,那樣慘痛的教訓,你即使放下了也該跟我保持距離才是。」林霜柏說話的聲音既低且慢,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他已經反覆思考過很長時間很多遍的結論,「我不需要誰陪在我身邊,也不想再看到你因為我或是我家的緣故而再出什麼事。」
從十幾年前開始,他幾乎每天都在被罪惡以及醜陋的人性所糾纏,發生過的事以及活著的人沒有一刻放過他和他的母親,而現在他的母親也已過世,他身邊再沒有一個親人,不曾停止的噩夢總在提醒著他已經不可能擺脫過去和身上的罪孽這一事實,他只能深陷其中,勉強維持著正常人的樣子,克制而又分裂地活著。
林霜柏身量高肩膀又寬,安善看著他雖然挺得筆直卻莫名透出窒息感的後背,雙眸里沉下更多平日裡所沒有的暗色,過了足足兩分多鐘,樓梯那邊傳來有人下樓的腳步聲,安善才上前一步搭一下林霜柏的肩膀,道:「我們先去吃飯吧……霜柏,剛剛那些話我就當自己沒聽過,你以後也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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