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澤伸手從床頭拿過打火機和煙又再點上一根,吐出兩口白煙後,沉沉開口:「盧志洲的生母,當年有可能是被拐 賣到村子裡的,是嗎?」
林霜柏沒有否認:「村裡的老人跟我形容,盧志洲的生母長得非常好看,白淨秀氣,說話聲音不大很是溫柔,也不會幹農活,大多數時候都被盧志洲的奶奶關在屋裡不讓見人;另外,正是在盧志洲出生前一個月,盧志洲的奶奶幹活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因救治不及時就這麼去世了。等到盧志洲出生後,盧志洲的父親將母子兩人從醫院接回來沒多久,盧志洲的生母就從村里跑了,而且有人看見,是有一輛轎車在深夜開到村里來將盧志洲的生母接走。」
不會幹農活,還長的白淨秀氣,必然不會是農村婦女,在跟盧志洲父親結婚後又長時間被關著不讓見人,再加上盧志洲出生後有轎車開到村里將人帶走,儘管這些事都是村里老人所說,準確性已經很難求證,但光憑以上這些信息,不難推斷出盧志洲的生母是被拐 賣到村里,最後被送去醫院生產時才抓到機會跟家裡求救,在生完孩子後被家裡人帶回。
垂眸又深深吸一口煙,沈藏澤問道:「盧志洲的繼母呢?也是一樣的狀況?」
林霜柏搖頭:「繼母是親戚從別的村里介紹,聽描述,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受教育程度也不高,之後盧志洲的父親把他帶走送去小縣城裡念書的時候,繼母還跟盧志洲的父親鬧了很久。在來這裡之前我將盧志洲的學歷仔細調查過,他從初中開始就一直住校,據我所知,盧志洲的父親賺的也並沒有那麼多,加上還要養另外兩個孩子……」
「你懷疑,盧志洲的生母,跟他們一直有聯繫,也一直給盧志洲上學念書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持。」沈藏澤聽明白了林霜柏的意思,只是又對這推斷有些質疑:「但這真的可能嗎?如果是被拐 賣的受害女性,在農村里被迫的經歷對於受害者而言是極大的身心創傷,盧志洲的存在更是恥辱和傷害的證明,好不容易從農村逃離,怎麼還會願意跟盧志洲的父親有所牽扯,更別提供盧志洲念書。」
林霜柏沉吟了一下,道:「受害者的心理狀態,旁人很難真正了解,據我所知,在對被拐 賣婦女的救助中,不僅有被救出後對創傷閉口不談的受害者,同時還存在不少因為已經生下孩子而無法逃離的例子。盧志洲的生母如果是被拐 賣強迫,對這樣巨大的創傷是如何克服,是否真的恢復,這些具體細節我們不得而知。但如果,盧志洲的父親想方設法找上了盧志洲的生母,對方又因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答應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持,那麼之後盧志洲大學畢業後改名遷戶口這些事,不排除都得到了其生母的幫助。」
即便對自身而言是恥辱一般的存在,卻的的確確是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即使不想認回孩子,也無法完全對孩子不聞不問,所以才願意幫忙讓孩子到小縣城去念書,這中間或許還有過跟盧志洲父親的拉鋸戰,哪怕是為了不讓人知道那段恥辱痛苦的過去,也不得不答應給錢封口。
「你說的也有道理。的確從改名遷戶口還有到國外鍍金這些事來看,如果不是在港海市有人幫忙,當時才剛大學畢業的盧志洲很難獨力辦到這些事。」將燒盡的煙在床頭菸灰缸捻滅,沈藏澤雖然有所疑慮,但考慮到當年要遷戶口到港海市的難度以及盧志洲作為畢業生的經濟實力,也不得不認同林霜柏的推斷可能性更大。
「然後就是後來找上盧志洲的那些老家親戚,從我打聽到的消息來看,應該是盧志洲的妹妹和弟弟。村裡的老人告訴我,盧志洲改名遷戶口後就跟家裡斷絕了關係,連父親患癌病死都沒有回來幫忙辦葬禮,直到盧志洲的弟弟要娶妻子,繼母便去找在外打工的女兒,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重新找上了盧志洲,要盧志洲給錢。」林霜柏說到這裡,儘管臉色沒有顯露出太大的情緒變化,聲音卻是又低沉了幾分。
「一開始,盧志洲應該是給他們一點錢讓他們拿了錢就趕緊走別再出現,可後來大約是因為繼母一家發現盧志洲一直極力掩蓋自己的出身以及他們這些親戚的存在,為此不惜對外謊稱自己父母是中產階級,只是早幾年間外出旅遊時不幸遭遇事故雙雙遇難,於是就開始威脅盧志洲,要是不給錢就要把真相曝出去,於是就有了盧志洲被他們糾纏並跟周力勤酒後抱怨的事。」
「被已經斷絕關係的家人當成提款機,而且還因為他們面臨出身背景造假被揭穿的危險,這對盧志洲來說,應該是難以忍受的事。」沈藏澤說道,想想盧志洲那種極端的控制欲,以及想盡一切辦法擺脫自己的出身和過去的做法,不難猜想盧志洲對繼母一家的糾纏勒索有多厭惡。
「盧志洲好不容易才靠婚姻實現階級躍升,繼母一家卻看他過上了好日子後一次次從他手裡要到錢開始貪得無厭,在這種情況下,繼母一家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林霜柏突然伸手從沈藏澤手中拿走打火機,翻開蓋帽打火,他注視著被點燃微微晃動的火苗,道:「依沈隊的看法,繼母一家自己消失的可能性有多大?」
「基本為零。」沈藏澤也很想說有其他可能性,例如盧志洲看在是自己血親的份上一直養著繼母一家,然而他們調查過盧志洲的財務狀況,並沒有相關的不正常支出,因此很顯然,擺在他們面前的最大可能性就是盧志洲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觸碰了不該碰的底線。
將打火機的翻蓋合上,林霜柏說道:「我還沒來得及去查繼母一家消失前後的行蹤,以我的權限,要想調查這麼久遠的事也比較困難,恐怕要交給沈隊了。我讓村里老人帶路去盧志洲小時候住的土房子裡看過,長時間沒有人居住,已經相當破落,裡面堆滿積灰的破爛,僅有的幾張桌椅也都是缺胳膊少腿基本不能再用,裡間的其中一面牆還出現了塌陷,整個土房子已經是完全不能住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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