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身份,你很清楚,安善也很清楚,你對我窮追猛打的時候,覺得爽嗎?我這樣一個人,不僅僅是受害者知道諸多細節,還是瘋子,還是犯罪心理學教授熟知多個殺人手段犯罪案例,也清楚輿論的力量能謀殺摧毀多少被牽連者,要是能從我身上挖取到消息,是不是能讓你覺得自己特別有能力特別成功?」
本就深邃具有極強壓迫感的五官因這些天的消瘦而變得更加深刻也更顯凌厲冷酷,淡色的削薄雙唇,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讓安思言不寒而慄的輕笑,林霜柏看著安思言血色盡褪的臉和不住顫抖的唇瓣,微微彎腰抬手替安思言整理亂掉的頭髮,然後扣起她的下巴直直望入那雙赤紅蓄淚的眼眸最深處,也看著她眼眸中映出的自己,輕聲說道:「安思言,殺人的感覺如何?人命的重量,你——感受到了嗎?」
你的手中有一把無形的劍,你在操控輿論中獲得了掌握權力的快感,當你揮舞利劍便是你實施暴行的時刻,那麼,當你的劍尖刺向別人,手上和身上濺上滾燙而鮮紅的血,你又是否能承擔起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瞳孔驟然收縮,蓄滿眼眶的淚水終於落下,自馮仁傑跳樓後就一直在壓制自己所有情緒強壯鎮定的安思言終於再也忍不住地用雙手捂住臉發出一聲極大的嗚咽,隨即從椅子上滑落跪倒在林霜柏面前控制不住地痛哭起來。
退後一步,林霜柏滿眼冷漠地睨視安思言,人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他不過是在安思言犯下更大的錯前讓她認清自己和現實。
回過身,林霜柏眉眼間令人背後生寒的漠然還未褪去,抬眼卻看到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一臉複雜難喻的沈藏澤。
第七十四章
安思言被沈藏澤帶回了局裡問話。
醫院方面也跟警方協商好,會給因為目睹馮仁傑跳樓受到驚嚇的人們進行心理情緒疏導,以免在心理和精神上留下陰影對個人生活造成影響,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突然有人跳樓死在自己面前,實屬是無妄之災。
由於涉案人安思言跟安善是親屬關係,所以安善也不得不被排除在外,暫時不能再過問插手案情調查。
除此之外,由於馮仁傑是在有看守刑警在的情況下跳樓自殺,兩名看守刑警也因此要寫檢討報告,並被警告處分一次。
因為直播自殺爆炸案的惡劣影響,身為隊長的沈藏澤、副隊黃正啟等現場刑偵的刑警都受到了警告處分,這一個案子本已讓刑偵整個支隊的人都被籠罩在巨大的陰影壓力下,如今再加上馮仁傑自殺,情況雪上加霜。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病房裡的燈敞亮依舊,關上病房門後一切紛擾也仿佛都被關在了門外。
林霜柏在病床邊沿坐著,安善跟著他進了病房後便一直在門邊站著,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疲憊。
好半晌,察覺到安善還在門邊站著沒有到沙發或是椅子上坐下的意思,林霜柏道:「我不是你的老師,你在那裡罰站是幹什麼?」
勉強扯一下嘴角,安善這才終於走到病床邊的椅子前坐下,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現在最頭疼的人不是我,我也並不覺得困擾。」林霜柏拿起手機,「還沒吃飯吧,給你叫個外賣?」
安善搖頭:「不用了,我也沒胃口。」
林霜柏打量一下他看起來隨時要倒下的臉色,道:「累了就叫個車回家休息,其他事先放一邊。」
「你知道我辦不到。」安善嘆了口氣,神色間顯得很是愧疚,「我沒想到思言會這麼激進,還來醫院找你,要是我知道我一定……」
「一定怎麼樣?口頭約束阻止她?還是親自去看住她?」林霜柏打斷他,還是那什麼都不放心上的平淡語氣,「她不會聽你的話,你也沒那個時間去管她。她來過醫院不止一次,而且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只不過是之前她運氣好,沒出什麼大事。」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該放任她,總覺得她多少有點分寸,不至於鬧出大事。結果,還是我把問題看得太輕也太想當然。」安善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一手撐在腿上另一手抬起捏住自己的太陽穴,話里話外都是無奈與自責。
「不是你的問題,你沒必要攬到自己身上。像她這種性格,不撞南牆不回頭,除了真正的挫折和殘酷現實,沒有人能讓她學會教訓,因為在她闖下大禍前,她永遠不會覺得自己犯了錯。」林霜柏說道,就是因為知道安善會如此反應,他才沒有把安思言來醫院找他的事告訴安善。
從認識起,安善就一直是這樣的性格,太過溫柔,總習慣把責任都攬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都先怪到自己身上,可實際上那根本就不是他的錯。
安善卻沒能把他的話聽進去,道:「我是思言堂哥,是我沒有教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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