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他一眼:「彎彎繞繞,直說你要做什麼。」
「嘿,三哥,我想你反正也閒在家裡,不如跟我一道,去查查案子。你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不像我一樣,很多東西稀里糊塗,容易犯錯,有你在旁邊把關,我料旁人也不敢糊弄我。」
景杉在這軟磨硬泡,我只好答應下來。
這事後來被賀櫟山知道,說我上了景杉的當。
「要小王猜,等真到要查案那天,康王殿下一定是腰疼腿疼,或者傷風感冒,沒辦法再陪殿下外出了。」
賀櫟山果然不愧景杉肚子裡的蛔蟲,景杉帶著我跟幾位大理寺和衙門的官員見了一面,說我和他一道審理此案,打完招呼,再也沒現身過,說是自己得了風寒,不能再出門,也不讓我去看,害怕傳染給其他人,於心不安。
發病之後,他倒還記得正事,讓管家給大理寺的人傳話,說他信賴我,將案子全權委託給我,一切情況都只需要告稟我一人。
我將情況說給賀櫟山聽,賀櫟山笑了老半天,最後才直起來腰,道:「康王殿下是想殿下替他被人戳脊梁骨呢。」
我苦笑道:「 是。」
賀櫟山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起身給我斟了一杯酒,道:「殿下總這麼慣著他。」
我道:「他就那麼點出息,怕苦怕累怕麻煩,不是來麻煩我,就是來麻煩你。」
賀櫟山笑著跟我舉杯:「難怪我說最近康王殿下最近少來小王府上竄門了,原來都賴殿下回京,替我擋了。」
「陛下不滿意大理寺呈上去的結果,讓康王殿下去查案,明擺著要讓他去得罪人。」賀櫟山坐回座位,手摩挲著杯沿,「要我看,就算殿下出馬,也沒人敢來報案告神武營的狀。神武營常駐在城中,什麼時候算帳都行,這些小民不敢冒頭。要治罪給聖上看,最好還是從那天晚上被撞的那個書生入手。」
「我已去查了,當天晚上被撞的,連同其他幾個幫他講話的,都是今年的考生,據客棧老闆說,因他們沒有中榜,已在春闈之後返鄉。」
「找不到人?」
「是,這件事沒有證人。」我斟酌片刻,道,「那晚你我二人去了謝文的宴席,我對那個兵的長相有一些印象。但不好出面去神武營拿人。」
賀櫟山沉默片刻,道:「小王撒的那謊,如今卻叫殿下難堪。」
我要是去拿人,就證明當天晚上我在馬車上,我跟賀櫟山一道出門,遮遮掩掩,不論這中間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旁人看起來都叫貓膩。這案子關注的人不少,事情鬧大了,說不定就有人記起來這輛馬車,從哪裡出來,路過哪裡,話在坊間串一串,聚會的都有哪些人,編出來一些有的沒的傳聞。
有時候坦坦蕩蕩說,沒有人細究,藏起來一點半點,就教人浮想聯翩。
「無妨,此事不需要我出面。」
「殿下的意思是?」
「峰迴路轉,今年的狀元林承之,主動來衙門報案了。」
賀櫟山語氣好奇:「哦?」
「他說他那幾個朋友,返鄉之前跟他說過這件事,其中描繪過那個撞人的兵,身材長相,身上有什麼印記、特點,說願意跟著官府的人去神武營找人。」
賀櫟山點頭,道:「如今案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就是這,」我撞了一下賀櫟山的酒杯,自個兒先將酒喝了,「官府的人來跟我通報,說我什麼時候有空,跟著那個狀元一起去神武營看看。」
賀櫟山聞言便笑了:「殿下如今就像個靶子,誰都想要借您一躲。」
***
衙門的人不敢得罪神武營,只等著我去主持公道。府尹倒是沒有景杉那麼沒有分寸,恭敬地來我府上請我,跟在我後面,說跟林承之——也就是那個狀元約定好,中午來衙門會和。
他提前跑過來,可能是想要跟我通通氣,探探我的口風。
「父皇對這件事很重視,神武營的兵犯了事,只要將那個犯事的抓出來,這案子便算了結。至於魏闔是不是治軍不嚴,不是你我說了能算的事。」
走在半路,我這麼跟那個府尹講,他頻頻點頭,連連稱是。
「所以你也別有什麼負擔,到時候審理案子,還有大理寺的參與。這件事怪不到我們頭上,他要怪也是怪頂上那位,不定是他早犯了什麼錯,我父皇藉機收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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