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便是枉送性命。
「本王在處州,手底下也出過一些不聽話的兵。分不清主次好賴,逞勇壞了大局。反而突厥人當中一些識時務的,給本王通風報信,懂得聽從善主,倒得了朝廷賞賜。」
宮中禁軍尚有一些膽識,沒有被我說動。
周篤眼中惱怒,不敢發作,壓低眉毛走到我跟前,「殿下,莫要讓下官難做。」
他緊握在刀把上,脖頸之間青筋暴起,貌似已經準備好跟我一場惡戰。
我將刀遞給旁邊已經嚇得腿軟的下人,轉過身,「周統領既然這樣說,本王怎麼也得賣周統領一個面子。容本王換身衣服,晚上露重,本王畏寒。」
本王人在前面走,周篤一揮手,幾個兵就在我後面追,好像我能長出來翅膀,從王府跑了出去似的。
我在裡面換衣服,幾個兵站在門口,後面又跟過來兩個,在房子左右兩邊的窗戶守著。等本王換好,這些人臉上緊張的神色去了一點,又從門口讓開,既不擋本王的路,也不離本王遠了。
我找到府上管家,跟他講他等我去了大理寺,府上如何如何安排,那幾個兵也圍著在四周,不見外地聽著。
本王正說到一些細節,一個兵從前廳的方向過來,神情焦急,跟其他幾個兵耳語了幾句,霎時,所有人抬起頭來看我。
本王停下來講話,亦回看他們。
「怎麼?」
我問,沒有人答。
急促的腳步聲從前廳位置又傳過來,刀戟盔甲相撞,衣服摩擦的窸窣聲,亂七八糟響了一通,很快一隊人馬露面,晏載走在最前面,眼睛正四處找著什麼,最終,定在我身上。
手往半空一舉,他身後跟著的兵都停下來動作。
「殿下。」
晏載帶過來的兵一停下來就紛紛拔刀,一時之間寒光四射,我身邊周篤的兵也不甘示弱,拔刀相向,陡然之間殺氣凌厲。
我王府管家年老心弱,噗通栽在了地上。
沒一陣兒的功夫,周篤就在身後追了過來。
「原來殿下拖延時間,是找了人傳信,」他臉上怒意正盛,勉強忍下來放慢腳步,目光掃視著晏載和本王,「殿下看來是一定要抗旨不尊了。」
「本王沒有見到有什麼旨。」
他又看向晏載,「晏副將多管閒事擅自動兵,可想過有什麼後果?」
晏載歪頭瞧他,眼中嘲諷,「周統領多管閒事,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麼後果?」
王府外面火光沖天,馬蹄聲,刀戟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從動響來看,源源不斷。周篤臉色難堪至極,晏載蔑他一眼,再將頭轉到門口的方向。
「周統領不會以為我跟你一樣,只帶了這麼點人吧?」
本王心裡繃緊的弦,此時終於鬆了。
朝中動亂多,加之兵變在即,為了以防萬一,這一條街角的民舍被本王高價買了下來,裡面住著的不是尋常百姓,而是晏載手下的人。
周篤帶人將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謹防我王府溜出去人通風報信。
沒有料到他的人過來的時候,早就已經被發現。
兩廂僵持,周篤不肯退,晏載也不肯讓,互相打了一些嘴仗,彼此都把對方的罪名說得比天還大,就在這時候,宮中來了幾個太監,也往我王府裡面鑽。
一場熱鬧的好戲,就在這時候散場。
「晉王殿下,皇上宣您,入宮覲見。」
***
為首的太監被我晉王府滿滿的刀兵嚇得不輕,本王跟著他入宮的路上,他腿一直在抖。
天下一大奇事,周篤和晏載,一同護送本王進宮。
晏載擔心我一進宮,皇后的人就等著將我斬殺,率先要跟過去。周篤的心思好猜,他恐怕擔心本王一不做二不休,把皇上都殺了,奉自己為新主。
往宮裡面走,皇宮浩蕩,人更多,來來回回許多人在奔走,太監、御醫、宮女、守衛,都在我父皇寢殿外面,圍得水泄不通。
這陣仗不同尋常,我心提了一提,側過頭看太監楊劍,他抬頭看了一眼,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垂著腦袋走得更快。
「父皇為何突然召我進宮,楊公公可知?」
他一把淚突然下來,順著皺巴巴的臉皮滑下來,打濕衣襟,「殿下,皇上什麼情況,殿下還不知道嗎?」
我父皇時日無多,要召見我,難不成要寫詔書立我為新皇?
我在京中這麼多年他不聞不問,有這個心,早幹什麼去了?本王腦子只要沒被驢踢了,就不會往這上面想。
除非叫的不止本王一個人。
所有皇子公主,他身邊親近的人,現在都被召進來,聽他最後囑託。
楊劍哭得傷心,幾欲倒在地上,本王順手將他這樣一扶。越往寢殿走,越能夠聽見一些細碎的哭聲,看清楚一些人拿袖子抹著眼睛,本王終於回過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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