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忙於政務心病外顯,一陣妖風晚上刮過來皇宮,一齊將我按倒在床榻。
生病期間,新的聽政史展昕逡報給我,琵州大旱,土匪強盜燒殺搶掠,流民聚集要行起義之事,一團亂麻,賀初泓先斬後奏起兵平亂,現在琵州已經納入他治下。
這一切,他沒有報。
我父皇的擔憂沒有錯。
安王不削,大害。
我在寢宮養病,景杉和賀櫟山都來看過我。
景杉說他拉著賀櫟山,去小時候給我祈福過的那間寺廟,覺得那兒靈驗,祈求他三皇兄我長命百歲,百病皆消。
我說他有心,賞了他東西,他興高采烈走了。
賀櫟山守在我床邊,雙手捉著我的手,說恨不能以身相替。
我將他的手推開,「安王最好離朕遠些,免得被朕傳染了病氣。」
他說,願意跟我一塊病著,人世間,讓我不覺得孤單。
我將身體轉過去,叫太監請他出去。
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些相干不相干的也過來了,有的朕見了,有的朕沒見,起居注史一一記下來。在我病已經快好的時候,萬霖報給我一些事,說我之前跟他商量過,要我最後再拿一個主意。
我說我從來沒有聽過他說的這些,是他記錯了。
他神色驚異。
過一段時間,他攛掇起來群臣,催促我趕緊立後,即便不立後,也要立刻充盈後宮,十個八個,一齊讓我娶了,早日誕下皇子。
我後來發現,許多事情跟我記憶中有差。
許多奏章我記得沒有批過,打開之後,發現上面確有我的筆跡。我的病太醫院沒有診斷出來緣由,消息被封鎖宮中,萬霖擔心我的病之後走向不好,三番五次試探我覺得其他幾個皇子之中,哪個更順我的心意。
我父皇膝下皇子不多,但是自太祖開枝散葉,段家仍然有一些血脈。如果我的兄弟挑不出來,就去挑其他的旁枝。
當然最好,選我的兒子,或者我的兄弟。
景杉我第一個排除,不用說,江山落在他手裡,離亡國滅種也不遠。
我召段景鈺進宮,關切他許多近況,想了解一下他對政事的看法,他卻惶恐極了,說我要殺就殺,不需要總是這樣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他說,我在他面前裝瘋賣傻。
天下人都知道承王和太子是為我所殺,我抓他進宮,一定是聽了聽政司的人蹲守他王府報回去的消息,覺得他有反心,他說我狠毒,要對他斬草除根。
我無話可說。
記憶中,我沒有殺過太子和承王。
但如今我不知,是否跟我批過的奏章一樣,前腳做了,後腳又忘了。
但有一件事,我無論如何也沒有忘。
賀櫟山要反。
萬霖過來跟我商量,說放任賀初泓在那裡,說不準什麼時候他修養完生息,攻入臨安,要我拿個主意。
賀櫟山在京城為質,賀初泓敢做這些動作,到底是他有私心,還是他跟賀櫟山暗通款曲,得了命令?
老安王餘威不減,賀錚的部下看在賀櫟山的面上,受賀初泓調動號令。
多半如此。
萬霖說,「皇上,一不做二不休,將賀櫟山擒拿,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跑了,等到變天,一切晚矣。」
第66章
當晚, 我擺駕安王府。
萬霖勸說我不要親自去,我說京城那麼多兵,不怕他一個人。分明賀櫟山是籠中之物, 我怕他什麼。
安王府燈火通明, 繡闥雕甍, 玉階小樓當風, 照影之間金光銀光璀璨, 他花園裡面都是我賞給他的名花珍樹,擺件雕飾樣樣不俗, 天下最豪奢,莫過他安王府。
府上奴僕皆在, 恭迎我,我坐在主廳, 沒有等來他。
他不在。
眾人都跟我一起等。
我身邊一個太監說,時候太晚, 讓我先回宮休息。
朕沒有聽。
每一天聽政司的人都要跟我報安王府的動向。蹲守的人過來報, 說他是早上出的門。
一整晚,他都沒回來。
晏載聯合巡城司的人全城搜捕,三日之後,將他在城門口逮住。
他喬裝成一個做買賣的老漢, 躲在板車之上, 一把亂糟糟的長須,臉皮上縱橫都是溝壑,不知道塗過什麼, 乾巴巴的緊扯著麵皮,太陽下面反光,照出來他污穢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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