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繼續當你的晉王不好嗎?等我當了皇帝,讓你這輩子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用操心。你明明不愛爭,為什麼你要當這個皇帝?」
「皇上為何這樣看臣?皇上難道一開始不是這樣對臣打算?等我當了皇上,你想要什麼,我也可以給你。我給皇上的,只會比皇上給我的更多。」
血劃破夜色,滴落草泥之間,頃刻沒有蹤影。更多的血,源源不斷地往外面涌。
晦血遮住我的眼睛,剎那間,我腦海一片空白,只有一股越積越洶湧的氣,渾身遊走不得痛快。
「你大逆不道!」
「皇上要罵,乾脆罵個痛快。臣今日始,所做一切都是大逆不道。」
他將手鬆開,被割破的傷口深深嵌在掌心,血還在從裡面不斷地涌,蜿蜒從他指尖滑落,他往我身前走,我後退一步,他再逼近一步。
「皇上沒有想到臣要反,臣也沒想到,最後來收我命的人,是皇上。」
最後那一句話,寒雪冷風一樣吹過我的頭顱,將我渾身體溫降下來。
不由,我扔掉了劍。
往日種種,從我腦海之中掠過,令我覺得此刻荒唐。
賀櫟山目光從躺在草堆里的劍上一掃而過,抬起頭來,「皇上盛怒之下,依然知道輕重緩急,將江山社稷放在最重,饒臣一命。臣應該謝皇上。臣敬皇上。「
走到桌前,他斟滿一杯,沒有喝,杯子扣過來,酒倒在我身前。
「今日澆酒為誓,來日我若為主,定然也饒皇上一命。」
「賀櫟山!」我怫然將桌上酒盞統統掃倒,「你非要我今天殺你是不是?!」
爆碎聲中,他神色未動。
「臣大不敬,皇上想要殺臣,理所應當。」賀櫟山直視我的眉心,「可皇上不知道,在皇上這裡,臣已經死過幾百次了。臣心已歿,人未歿。」
氣煞朕!
氣煞朕!
氣煞朕!
「賀櫟山,朕從來哪裡虧待過你?!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能夠趕得上朕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你要什麼朕沒有給你?朕賞給你的康王沒有,全天下獨你一份,朕放縱你,哪個不知?!」
「朕之錯,朕養虎為患,換來你如今恨我。」
說到最後,我不由手顫。
他臉上沒有半分悔改神色,聲音一沉,「皇上給了臣許多,給的都只是皇上想給的,不是臣想要的。」
我冷笑,「你還要朕將江山拱手送給你?朕今日領教你貪性,賀櫟山,朕這輩子最看走眼你一個,朕悔不當初。」
「皇上猜錯。」賀櫟山步步逼近,「江山臣願意自取,有一樣東西,只能皇上給我。」
「哦,是什麼?」
「臣對皇上之情,與皇上對林相之情,溯之同源。」
轟然,我耳目皆震。
「皇上想說為何從來沒有察覺臣有過這種心思。」他定在我身前咫尺,蔑然視我,「皇上眼中只有心上那一個,哪裡看得見別人。」
第67章
賀櫟山手被割傷, 血肉翻口,我叫來大夫給他包紮。
大夫就住在他府上,平日裡專門為他調養身體, 包紮完列了個藥方, 說有幾味藥府上沒有, 要出去買。
我說:「朕跟你一起去。」
賀櫟山坐靠在床上, 在我身後道:「七老八十手無寸鐵, 皇上手下隨便找一個兵都能夠制住,何必皇上親自跑這一趟。」
我回頭, 冷笑,「懷深手眼通天, 住在京城都能夠跟冀州通信多年令人無察,府上老叟也不定是尋常人物。」
賀櫟山道:「哦, 原來皇上是擔心他出去傳信,叫人來營救臣。」
我道:「懷深說朕斷你手腳囚你一生, 朕覺得, 懷深這個提議,深得朕心。」
賀櫟山臉上看不出來表情。
往往他沒有表情,證明他已經很不開心。
他不開心,朕應該開心。
我跟著他府上的大夫到了城東的一家藥房, 臨安沒有宵禁, 晚上許多藥房都不關門,此時人不算多,拿藥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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