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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國子監外面站著,有一些世家子弟還在國子監念書,我知道他有時候要去講學,他在朝中仍然有一些威望,學問好——現在他年紀輕輕,都成了三朝元老,每朝皇帝在,都他在當丞相。

林承之站在門外,沒有動了,正過身子要跟我見禮。我直接把他的手抬了回去,顧著說我自己的,「景——皇上他是不是覺得,我跟攝政王是一夥的。」

林承之巍然不動,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我知道了,」我鬆開他的手,經過這麼多事,我混混沌沌的日子已經過了,很多東西一打通,全都通了,我不再那麼笨了,我後退一步,「景鈺還想過要殺我。他跟你商量過。」

林承之道:「康王,人心隔在那裡,很多事辯不白的。」

他又說了曾經跟我交代的那一句話。

我跟賀櫟山的關係,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他,但在別人眼裡,是我帶著他回京的,他對我好著,他給木木賞賜東西,給我賞賜東西。景鈺也知道,賀櫟山帶著我去御花園,要砍他的頭。

我去勸景鈺,景鈺就會以為……是賀櫟山的意思。

賀櫟山已經知道他要動手了,我是去嚇他的。

我浮著腳走回去,我以為我看清楚了一個人,往往這個人還有另外一面,我以為我已經洗乾淨了嫌疑,在御花園裡面,刀拿在我手裡,我都沒有殺景鈺,還沒有去掉他的疑心。

很多事情,不是我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賀櫟山跟我已經綁在一起了。小時候到現在,我就跟他走得近,這麼多年,我和我三哥也近,所以他有可能傳位給我,外人眼裡,看到的就是這些。

林承之,他也是。

一面之外還有一面,一層之外還有一層,我掰了那麼久,都沒有見底。

他這個人……

曾經他身上那麼多事,我三哥和我父皇在他身上都跌過跟斗,結果我三哥把他一撈出來,他在景鈺那裡又受寵起來,景鈺派人來殺我,明明是他把我放走的,他都能夠弄得乾乾淨淨,反而萬霖耿耿忠心,當年還提議皇后扶植景鈺繼位,都被景鈺拋在一邊。

我害怕。

我走在路上,覺得我這個人好像已經空了,裡面都是虛的。我想起來我娘,她一定也是怕,宮裡邊才從小那樣提點我。我三哥,應該也這樣怕過,才總是這樣擔心我。我占了很多便宜,懵懵懂懂活到現在,自己還不覺得。都是別人在饒我。不是我有什麼本事。

那麼多人都罵林承之,是因為那麼多人都怕他。他就是有這種本事。

即使他沒有對我做過什麼不好的,但是有一天,他要害我,我可能死都死不明白,還恨著別人。

我到王府門口,發現外面守著官兵,我停下來。

這個陣仗,比皇上還大。賀櫟山來了。

但我突然沒有那麼怕了,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別人覺得我跟他一條路的,那麼我就跟他一條路,別人因為他怕著我,那麼就跟他貼著更近,沒有人敢來招惹我,我就得抱著他這根梁,風來了才卷不走我。

他跟我之間的情誼,我欠著他,他反正也沒要我還過。說不定,他願意我欠著他。

他拿著我的債拿習慣了,別人要害我,他可能是最後一個願意順手撈我的人。

我跑進府,一個兵跟我說,賀櫟山在花園等著我。我輕輕鬆鬆走過去,我看見他坐在花園正中間,沒有穿上朝時的紫袍,他穿著白衣,清雅慵貴。

他看見我來,手從花瓣上挪開,一聲嗤,「你穿成這樣,是去了哪裡?」

我穿得正,進宮見人才這麼穿。

「我去找景鈺了,」我在他對面坐下來,「我跟他說,讓他好好當皇帝,不要跟你做對。我去勸他,顧及一下別人,其他也跟他一個姓的人性命。他這個皇帝誰都能夠當,但攝政王只有一個。」

賀櫟山挑眉,「本王覺得,恐怕你跟他一起商量,怎麼殺掉本王還差不多。」

我知道賀櫟山了。

他就是逗我玩。

別人都不知道,我知道。他們總覺得他一直都想著要害人,那都是他們自己怕,其實他不這樣,他沒閒得沒事就想殺人。

「我哪裡殺得掉你,」我去摸桌上的茶盞,自己給自己倒茶,「沒有人殺得掉你。」

我不明白賀櫟山來找我做什麼,但他來找我,我就陪著他,他要看花,我陪著他看——當年那些花,還是他找人給我種的,他找的最好的花匠。他要吃酒,我就叫人去取,從前我們一起,最喜歡吃的那一味酒。木木還是那樣,傻愣愣的,看見他就歪腦袋咬指頭。

「攝政王?」

他現在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了。

賀櫟山走過去,木木又叫了一聲,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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