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全都收著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怕冒犯他。他給我東西,就跟皇上給我賞東西一樣,我不收,那麼就是大大的不敬——我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給我。但我明明想要,說不想要,他都看得出來。
一來二去,我也覺得欠著他,所以逢年過節,我都讓人給他捎帶東西。禮尚往來。
林承之這個人心冷,我漸漸發現了。
從來我沒有見過他臉上大悲大喜,包括我三哥死到現在,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當年我就應該發現,他殺我父皇被抓,都沒哭過叫過,他自己都快要死了,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要是我,我已經哭傻了。
景鈺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寵信他,林承之說他想要辭官歸隱,景鈺不讓,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得罪他了——
經常那些大臣都這麼幹。
要表忠諫議之前先遞出去請辭,那樣裹挾上意。
他甚至親自去相府找林承之,勸他留下來。林承之這招以退為進,把朝中那些跟他做對的人都嚇著了。如今更多人覺得他得寵,不敢在景鈺那裡說他的不好。
他就這麼在朝中,風生水起。
有幾次我去我三哥府上,碰著他從外面過,他下了朝,往那邊過。我就多嘴了一句,我說:「以前我三哥都盼著你去找他。你一直都沒去過。」
林承之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什麼。
後來,我就再沒有遇見過他。
可能他就是偶然路過,我多想了他——我去問我三哥府上的管家,管家說他從來沒進來過。
他就是這樣冷。
我和賀櫟山,跟他都不一樣。
我三哥給我的那封信裡面說,要把他晉王府的好東西都留給我——那會兒,他還沒有當皇帝呢,他剩下這些,都願意給我。我就占著這個便宜,賀櫟山看過我的信,我跟他說王府裡面的東西都有我一份,我過去摸摸看看,都是我的東西。
我三哥說的話,他就聽。
我在晉王府說一不二著呢。
連我三哥家的那個管家,有什麼事都要來稟告我,由我來拿主意。
我三哥那個宅子,晉王府沒有主的事,漸漸很多人都已經知道,府上沒有主子只有奴婢,住的人少,又闊氣,就遭人惦記上了。
有這麼一個賊,臨近冬的時候,有天晚上翻牆進了王府,到裡面去偷東西。
晉王府的人後知後覺,在那個賊逃跑的時候,驚動了其他人,才將他擒住。
人被押著在晉王府,一個下人去報官,叫捕快過來捉他去衙門。
這個賊身上沒有搜出來金銀——王府沒有主,庫房當然也沒有存太多錢,且庫房都上了鎖,還在里院,要繞好多路,他說怕驚動人,沒繞過去,沒有找到銀子,王府的帳也對得上。
王府裡面的擺件也重,花瓶珊瑚什麼的,他拿著翻不了牆。他就拿了一些筆,硯台,幾卷書畫,然後到沒有人又看起來闊氣的房子裡面去翻東西——也就是我三哥住的臥房。
這個賊不懂畫,拿的都是便宜貨,我三哥根本不愛藏名家的畫,都是別人送給他,他收著,他卻之不恭。這些人說出去也算有名,但是市面上不賣,定不了價,人家根本不是吃這碗飯的。
他在我三哥房間裡搜出來的,費半天勁就只有一個機關盒子,他就是為了找這個,待太久被發現。
他闖了大禍,肯定要罰,但是怎麼罰,就要看他偷的東西價值幾何。
可是那個機關盒子打不開,他自己說是那個東西藏在床頭,很隱秘的地方,做了個小抽屜,不知道怎麼他按下去,翻出來的,一不小心就撿到了。
——這個賊肯定研究這些東西透著呢,慣犯,知道金貴的東西都愛藏在哪裡,屋子怎麼設計。他就是拿準了在這些地方才找得到最值錢的貨,來了之後不想走空,不然我怎麼沒隨便撿到這些。
衙門的人想要開那個盒子,就來找我,我說我也打不開,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但是那是我三哥的東西,而且他藏得這麼深,這麼怕丟,放在床邊才安心,應該對他來很說重要,是個很金貴的寶貝,說不準那盒子還有機關,硬開之后里面的東西也跟著壞,所以不能拆。
第一次提審他的時候,衙門的人將本王給叫去了。
堂下,他家裡邊的人也來了,跪在他旁邊。看戲的人也多,哄鬧著在衙門外面,擠著腦袋望。
那些字畫筆硯不值錢,關鍵就在這個機關盒上,存在兩個說法。第一既然這個東西是我三哥,當年堂堂晉王藏起來的,那麼應該值很多錢,重判才對。
第二,這是個木盒子,盒子本身就不值錢。裡面沒有證據沒有定論,應該輕判,否則不合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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