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提著銅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少爺俯身為他擦汗,一隻手抵在腰上。
少爺總是腰疼,這麼長時間的俯身,怪不得會痛。
熱氣氤氳,滾水被注入盆中,蘇月嘴裡發出呼哧的聲音,將那棉怕洗淨擰乾,又重新遞給自家少爺,嘴裡還不忘絮絮叨叨的問:「少爺,我們這還有收留這來歷不明的傢伙啊?」
「要是把上個月采的草藥全部都用他身上,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去換糧食……」
蘇月擔心的不無道理。
蘇逸手上的動作停頓,又將被子往上掖了掖,看著床鋪上那人面色潮紅,又去探了探他身上的體溫,心中竟然多了些慶幸。
多虧他穿越過來之後學了點醫術,這會兒才能從容應對,不至於慌了心神。
他接過帕子,一點一點的擦拭謝明眴滾燙的額頭:「畢竟是條人命,救便救下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
蘇逸一點點在心裡勸告自己,又開始給自己找藉口。
他完全忽略心底深處最隱秘的想法,看不慣對方吃苦受累,也看不到對方就這麼白白死去,但是又沒辦法逼迫自己認識清楚他們曾經分手。
於是就這麼彆扭的,將人救下。
「好了,別憂心這些了」,蘇逸輕輕嘆了口氣:「睡覺前記得把西廂的門窗關牢一些,初春的夜風涼,一個不小心就會病著。」
蘇月乖巧應道:「好哦。」
聽話的轉身拉開木門,回了自己房間。
等到身後的聲音完全消失不見,蘇逸才終於敢靜下心來。
「系統」,蘇逸看著還在昏睡之中的謝明眴:「他是被什麼人追殺了嗎?」
「差不多。」系統回答的聲音仍舊是那電子機械化的女音,言簡意賅,毫不廢話:「你只需要救下他就好。」
蘇逸總是對這些系統莫名其妙的回答和想法感到不悅。
什麼原因都不解釋,只讓他自己猜。
除了發布任務,屁點用都沒有。
蘇逸那雙眼睛生的極為好看,只是平常不愛笑,連帶著黑潤潤的眼中也沒有笑意,多數時候是嚴肅和認真,看著便讓人覺得冷。
他走到窗邊,感受著涼風吹到自己臉上。
為什麼會碰見他?
為什麼剛好又是他?
蘇逸高中時候解題,就經常性的刨根問底,想弄清楚事情緣何發生,也多虧了他聰明,這才不會在證明公式定理上花費太多的時間。
可是他也忘了,這世間許多事情本就沒有理由。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腦子中亂成一團,蘇逸輕輕嘆了口氣,在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原本還因疼痛不由自主發抖的人,已經醒了過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瞧。
蘇逸頭皮一陣發麻,佯裝冷靜:「……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謝明眴見他後退半步的動作,啞然失笑:「你往後退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能吃了你。」
蘇逸剛剛勸告過自己,要保持理智和清醒,不能被對方的這張臉迷了心智,拒絕他一切拉近關係的行為。
身後的窗戶已經被合上,房間裡逐漸熱了起來,蘇逸站得筆直,身形清瘦:「你說你因為參加我的葬禮出了車禍,那你為什麼要去?」
謝明眴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有必要吧……」
「參加你的葬禮,有必要的。」謝明眴瞳色很亮,像是剛被淚水潤過一樣,這會兒看人的時候眉眼揚起:「你知道我第六感一向很準,准到可怕。」
「是我覺得,我可能會死掉。」謝明眴無奈的聳了聳肩:「大概是罪有應得,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來懲罰一下我。」
蘇逸睨了他一眼:「什麼罪有應得,你那叫死有餘辜。」
謝明眴忽略掉自己喉頭中的異樣,仍舊笑得溫溫柔柔的同他說話,只不過話音還未落,便又開始咳血。
蘇逸又開始皺眉頭,上前兩步,粗暴的拿過帕子替他擦去血跡,又把人穩穩的摁在床上:「好了,早叫你不要起身。」
「再多說一句,就給我滾出去睡。」蘇逸。在那帶血的帕子扔進水桶中,好不容易洗了個乾淨,目光又下意識落在衾被上的血痕。
他乾淨的床單被罩,就這麼被謝明眴霍霍了……
想到這兒,不免又暴躁了幾分,自暴自棄的又去擦他的嘴角殘留的血跡,卻被人攥住手腕,拉近。
「你問完了,該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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