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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愛白衣的男人卻意外的換了一身深紫金錦緞,可即便是這樣,也忽得讓人覺察出來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他雖然又是笑著,端著皇家金昭玉粹的威儀,卻又莫名的讓人覺得那是一種譏諷,一種不耐,一種早已看淡身世的無情。眼中的光早已消失殆盡,讓旁人再也看不到半點波紋,溫潤如玉的外表下,隱藏的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威壓,和早已撕破臉皮的不顧一切。

金鑾殿外,謝明眴不急不緩的說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師自己的選擇。」

「命由天定,不由己。」

此話一出,朱含章終於扯碎了他對這位裕王殿下數年的濾鏡,對那個除了假模假樣的微笑,又貼上了新的標籤:冷心冷清。

什麼對污名敗譽的憎恨,對官吏貪污的憤慨,甚至於前些年來對於太平盛世的期許,也早已煙消雲散。

也對,像他這種倨傲隱忍,能沉斷三五年,一步步拔除權貴奸邪,殺伐果決,心機深沉的人,又怎麼甘願只做一位王爺。

至此,朱府徹底和那位裕王殿下,再無任何糾纏。

十年恩師深情,全都斷在那一句,命由天定之中。

從伯鴻思緒回籠之時,面前的場景依舊混亂,他只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連這種事情都處理的力不從心。

蘇逸注意到他的輕聲嘆氣,想要快點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爭論,對著那位孟安無所謂的哦了一聲:「孟生,你如果覺得這不對,我大不了換個方法就是了,又何苦鬧到司業面前來。」

從伯鴻年輕時也曾研究過算學,自然也知道這種自創的符號,有時的確為了計算方便,只供自己使用罷了,法子並不稀奇,重要的是內在邏輯。

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眼神重新落回在蘇逸身上,聲音沉穩,但卻能讓人聽得出疲憊:「蘇逸,如果真是自創的算法,倒不如和大家解釋清楚,免得徒增誤會。」

「這些方法其實很簡單。我們大可以把它理解成為算籌,又或者是算盤,想來這些東西都是用符號或者工具來代替數字進行計算,這難道很難理解嗎?」

蘇逸面色平靜,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遭,取了紙筆來,寫了幾個稍微標誌性一些的符號。

他邊寫邊講:「這幾個符號我給他們命名加減乘除,像是這個,類似於十字,便意味著加絨前後兩個數字相加……如果運用這種方法,除去繁瑣的文字,計算起來更為方便一些……這所有的一切終歸成為一個簡字。簡則明,明則通,通則達,算術之題文字複雜,便要由繁化簡。《周易》有言: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言簡意賅之法,方得天地之奧妙……」

「詭辯!通通都是詭辯!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明明就是已經提前知道了答案,用這些亂七八糟的符號來糊弄我們,誰信你的鬼話!」

孟安雖然聽得雲裡霧裡的,但還是不忘嘲諷,他的聲音不免的又高漲了幾分,咄咄逼人,讓人心生厭煩。

「孟生,你想聽我就給你講,但是講了你又說我胡來。只是一次普通的小測,我又何苦需要四處搜羅答案,只為了出那一時風頭。」

蘇逸平靜的同他對視,聲音仍舊是不咸不淡的,仿佛這些無所謂的污衊,於他而言,連個屁都算不上,更不要提影響他的情緒:「你要真的覺得不公,就拿出證據來,別在這血口噴人……」

「哼……」

一聲悶笑笑傳來,溫和又帶著笑,隔著老遠就把他們所有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蘇逸轉頭,手裡還捏著筆,就看見那個眼熟的身影背光闖了進來。

那人說:「倒不如叫我看看,是誰在這裡污衊我們家好學生。」

從伯鴻這一把老骨頭,看見那人的第一眼,便急忙上前,就要磕頭謝罪,卻被人抵在手肘之處,止住了他的動作,溫和道:「從老不必如此。」

孟安的快擰成了一團鐵疙瘩,他的心跳越發快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進門的人。

「只是偶爾路過,想來看一下,卻未曾想到欣賞了這麼一齣好戲。」

「不妨讓我當個判官,好好聽一聽呢?」

蘇逸望過去,目光直直的投過去,謝明眴輕歪頭。

「殿下。」蘇逸喚他:「你要替我做主。」

第34章

「既然都這麼求我了, 那我可要好好盤算盤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謝明眴走到蘇逸身旁,用指尖輕輕勾了一下他的手,但只是一碰即逝, 蘇逸只能聞得到他路過時的薰香, 勾著他的神魂, 目光游移, 再次挪到了堂中坐下的那個人身上。

「本王只聽過學不會,倒還真的不清楚研究出來自己一套獨特的方法,還能被評為作弊,」謝明眴道:「倒不如阿逸跟我講一講, 這是我連我也稀里糊塗, 那大義滅親, 也無可指摘。」

孟慶聽到這話, 臉上的笑快要隱藏不住,卻又緊接著聽見他的下一句。

「可要是我能懂, 更甚者舉一反三,那他就沒錯, 自成一派的法子,若是交付於旁人使用,那蘇逸便是開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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